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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 两两相望,深情意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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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

  金川门口,一名侍卫冒着倾盆的大雨快马飞驰而来。头盔上,马鬃上,全是雨水。

  “周将军,宫里急令。”

  他翻身下马,跑入城门的守备屋子。

  一刻钟后,紧闭了整整一日一夜的金川门打开了。“咔嚓”声里,旗幡飘飞,一群佩刀着甲的将士冲了出去,看向不远处的十来名北狄人,为首将军高声道。

  “我乃大晏金川门守将周正祥,得闻北狄使臣还在埠外十里,你等到底何许人?胆敢冒充使臣和晋王殿下。来人,给本将拿下,羁押审讯。”

  赵樽一动不动,冷冷看他。

  阿古则是双目圆瞪,不可置信的吼道。

  “你们要做甚?我等有关防勘合——”

  很显然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或者说不论他怎样解释,根本就是惘然。不等他说完,周正祥手一挥,在一句“拿人”的低吼中,一群黑压压的兵卒潮水一般涌了过来。

  “他娘的!”

  阿古强抑住心中的怒火,看向赵樽。

  “晋王,情况不妙,我们先撤?”

  赵樽没有回头,也不回答,只冷冷看着前方那一扇洞开的城门,缓缓抚上腰间佩刀,“唰”一声钢刀出鞘,一双黝黑的眸子,带着一种死亡的肃杀之光。

  “大雨,正好洗刷鲜血。”

  “噼啪”一声,雷电袭来。

  赵樽不退反进,拍马过去,一声刀剑的碰撞之后,冲在最前面那个穿着校尉铠甲的晏军,便已倒下马去,身首异处,脑袋滚落在雨地里,那一双眼,还狠狠瞪着,死不瞑目。

  高倨在马上,赵樽缓缓看着他们,一把扯掉头上戴的北狄毡帽,丢在地上,一头长发披散在雨中,溅出水珠无数,而他提刀平举。

  “赵樽在此,谁敢拦我?”

  “殿下?是晋王殿下?”几名外罩蓑衣的士兵看着面前这个横刀立马的男人,嘟囔一声,情不自禁往后退了退。

  对方仅有十来人,除了赵樽之外,无人出手,他们却有上百人之众。尚未出手就死了一个,余下的,再无一人敢上前。

  阿古站在远处,一颗心突地一沉。

  南晏有赵樽,北狄如何称霸?

  暴雨“哗哗”作响,赵樽面对着金川门,看着门洞里手执火把的士兵,眼睛都没有眨。他身上流着皇室血脉,征战沙场多年,那一份从容尊贵与雍容气魄,绝非常人可比。一层冷芒罩于他身,他虽再无一言,可很多人都相信了——他是赵樽,他真的是赵樽。

  “还不快给本将拿人,都愣着做甚?”

  金川门一众兵卒的背后,是骑在马上的周正祥。

  这些兵卒们,自然不清楚到底为何要羁押面前这个说是“晋王”的人。在周正祥的大吼之下,一个兵卒大着胆子,低低喊了一声。

  “周将军,他是晋王殿下……”

  周正祥看向赵樽。

  隔着一层雨雾,他沉了声音。

  “晋王早已入土为安,事隔数月,哪里又钻出来一个晋王?此人不知有何图谋,先拿下再说。”

  赵樽嘴角不屑地扬起,握紧钢刀。

  “来!”

  周正祥目光眯起,看不清赵樽的脸,也不敢再看,只觉他眸底的冷芒嗤人,那是一种令人身不由己想要落荒而逃的杀气。

  “上!”

  高声喊完,他打了个寒噤。

  成王败寇,向来如此。皇太孙继位,而他是一名守城将领,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唯命是从。很快,在周正祥的命令之下,一群兵卒终于再次动了起来。他们一步步向前,自发围成一个弧形,靠近那个骑在战马上的男人。

  “杀!”

  厮杀声再起,被雨洗过的地面上,很快变成一片鲜红之色。城门洞口的火把光线极是微弱,忽闪忽闪,如同鬼魅之火,将这一片土地照耀得宛如人间地狱。那个男人,哪怕他如今孤身一人,落魄如英雄末路,却无一人有本事近他的身。

  死!

  还是死!

  上前一个,死一个。

  很多人都曾听过赵樽的传说。

  坑杀俘虏,掠地攻城,一夜曾杀敌数万人。

  可传说到底只是传说,他们从来都不是他的敌人,也无人见过他杀人如麻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子。今日,在这一场经久不息的暴风雨里,这些大晏将士,当手里的钢刀砍向他们曾信仰为神的晋王时,终于知道了与他为敌到底是怎样的恐惧。

  雨,一直在不停洗刷血迹。

  雷,还在狂躁的表达愤怒。

  电,疯狂的叫嚣着劈开大地。

  风,幽冷冷的从秦淮河岸吹来,吹淡了血腥味儿,也吹出了一场记载亘古的杀戮。

  一个又一个倒下了,一片又一片倒下了。阿古他们作为北狄使臣,为了两国修睦,并未擅自加入缠斗。而大晏的将士,目标本来也不是他们,他们只想快速的杀掉赵樽。可惜,集他们无数人之力,竟是对付不了他一人。

  “周将军,他真的是晋王啊……”

  不知是怕死,还是怎的,有兵卒大声喊叫起来。

  “是啊,周将军,他真的是晋王啊……”

  有一个人喊,就有更多的人喊。

  兵卒们不会知道当权者的意图,他们只是一个兵,他们不愿把钢刀砍向这个人,不仅因为他曾是他们的信仰,也因为砍他的人都死了,都变成尸体。

  “他不是晋王,晋王早已故去。跟本将杀上去!违令者,军法处置。”周正祥大声喊叫着,可自己却一直缩于人后,不敢直面赵樽。眼看这样喊出来,士气仍是低靡。他一横心,高声大叫。

  “谁能取他首级,赏黄金百两。”

  黄金百两?黄金百两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这些将士,一辈子也未见过那样多的钱。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人是不怕死的,更何况他们人数这样多?城门口的兵员不停在补充,密密麻麻地越聚越多,他们全数围拢上去。

  赵樽双眉紧锁,只一句话。

  “挡我者死。”

  闷雷轰叫,大雨悲鸣,风声呼啸。

  那被数百人围住的男人,一头湿发如同冷鸷的黑蛇一般纠缠在身上,每一次的刀起刀落,都是一条人命的终结。再大的雨水,也无法洗尽铺天盖地的鲜血。金川门的城门口,那血水流淌着,红了无数人的眼睛。

  “他是晋王殿下啊。”

  城洞里外,围观的老百姓也跟着吼了起来。

  “他不是——”周正祥大声呐喊。

  “他是晋王殿下,兵爷们不要杀了。”

  “他是晋王殿下啊,他是的啊!小民见过!他就是晋王殿下啊——”在一阵带着呜咽的呐喊里声,有老百姓就着雨地跪了下去。

  他们都离得较远,只能看见一群密密麻麻的人围住赵樽,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的景况。

  血腥而悲壮的一幕,他们不愿再无视。

  一个人跪了下去,在雨里叩头。

  一群人也跪了下去,齐刷刷在雨里叩头。他们在请求守军,不要杀晋王,他们齐声呐喊,那个人真的是晋王殿下。百姓的声音穿过雨雾,穿过苍穹,穿过黑夜,穿过了厚重的历史,将这一夜永远的留在了史书上。

  后世的史官将这一次的杀戮,称为“金川门之变”,认为是晋王夺位的导火索,也因此为晋王贴上了“好杀戮,喜诛屠”的标签。

  历史的巨轮在永不停歇的转动,真相或许会被蒙上尘埃,史官的笔触也会发生很多人为的改变。后世之人或许再无从知晓晋王赵樽为何会一怒之下斩杀上百人,但不论是谁,心底都认同——他是当之无愧的大晏战神。

  惊恐中,“杀”声四起。

  可金川门的人,在震撼之中,却不知道这同一时刻,乾清宫里正在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他们还不知洪泰帝诏书和赵绵泽的继位。赵樽在争取时间入城,周正祥却在争取时间杀掉他交差。

  就在这鲜血洗地之时,城门口,再一次响起马蹄声。

  “住手!都给老子住手!”

  中气十足的声音里,带着磅礴的怒意。

  “是定安侯?”

  “周将军,是定安侯来了——”

  血雨腥风中,一干兵卒在大叫。从金川门疾驰而至的人,正是接到消息赶来的定安侯陈大牛。

  陈大牛一吼,厮杀停止了。

  可看到城门口的血腥之景,他却登时呆住了。

  “这……他姥姥的,你们不要命了?”

  赵樽目光沉沉,一动不动。

  陈大牛跳下马来,迎上赵樽冷肃的面孔,惊喜地瞪大眼睛,怔立片刻,猛地一抱拳,他屈膝跪下,堂堂一个七尺汉子,声音竟有哽咽。

  “殿下,俺刚刚才晓得您回来了……俺救驾来迟,让殿下身处险境,万死也难辞其咎……”

  “侯爷!”不待他二人叙旧,周正祥疾步上前去,压低了声音,冷冷道:“下官奉旨捉拿假扮晋王招摇撞骗的奸人,麻烦侯爷让开一步。”

  昨日御景亭出事,陈大牛今日得到传召,原本也是要去宫中的。可人还未到,就接到锦衣卫的消息,晓得了赵樽回京被堵在了金川门外。

  他哪里顾得皇帝?二话不说,拍马就出城相迎,刚好遇上这档子事,见到这么多人围杀赵樽一个,如今他一肚子的火,正愁找不到人撒气,闻言,横剑在前,戒备地看向周正祥。

  “奉旨,奉哪个的旨?”

  周正祥瞥了赵樽一眼,眉目间全是无奈之色。

  “这是军机,定安侯无须过问。”

  “放你娘的屁!”

  军中其实确有规定,军务不许泄露打听。可陈大牛是一个粗人,加上此刻心情亢奋,看着周正祥的脸,气不打一处来,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赵樽。

  “难道老子连晋王殿下都会认错?”

  “侯爷息怒。”周正祥毕恭毕敬的上前,“末将只是奉旨行事而已,属实无奈……”

  “老子管你如何?”

  陈大牛怒目而视,眼看就要揍人,赵樽却面无表情的策马抢在他面前,像是杀红了眼,握刀在手,马蹄翘起,踢向了周正祥。

  “啊”的一声,周正祥吓得退了一步,正想开口,城门口再次飞奔过来一骑。人还未到,高声大喊。

  “殿下!”

  赵樽目光抬起,看向了那人。

  “殿下,真的是您?”陈景喑哑的声音里满是惊喜。喊了一声,他下得马来,瞥了陈大牛一眼,越过他疾步走到赵樽的马下。

  他压低了嗓子,“殿下……”

  雨声太大,淹没了他的声音。

  除了赵樽之外,无人听见他说了什么。

  只是,赵樽按着腰刀的手,紧了又紧。

  陈景说完退后几步,跪地高呼。

  “晋王殿下千岁……”

  陈大牛不知他在搞什么鬼,也只好跟着大喊。有了陈景与定安侯的认同和带动,不论是守城兵卒还是百姓都已知晓,此人真的是晋王殿下,是死而复生的晋王殿下。

  “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扫着一眼跪地的人,赵樽像是没了语言功能,一言不发的看了片刻,收刀还鞘,凛然地握紧缰绳,往金川门缓缓而行。

  五六丈的距离,兵士们静静地分开了一条道路。

  高高举起的火把,耀出他一张冷寂的面孔。陈景走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的脊背,突地眼睛一眯。只见他背上被雨水冲刷之后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

  “殿下,您受伤了?”陈景大步走过去,想要先为他止血。赵樽却瞥了他一眼,只低低一句“不妨事”,再无它言。

  赵樽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他们都知。他一生自负高远,也一生在为了大晏卖命。如今他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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