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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一步之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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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闪雷鸣,天空阴霾。

  浓郁的黑幕之下,这个夜晚皇宫里极不平静。

  这一天一夜以来,夏初七神思不属。为了小十九,她一直强迫自己一定要入睡,不去思考乾清宫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可三番五次,越是想要睡觉,心魔越重。瞪大一双眼,面前纱帐垂垂,无一丝风拂的动荡,帐外的烛火如同鬼火,火舌轻摇,殿外雷声震耳,隐隐透着一种暴风雨中的肃冷,风声阵阵,极是扼人心魄。

  她不懂历史,可却非常清楚,洪泰帝的病危,对于一个国家和一个朝廷来说到底是多大的事。一个君王的安危,系之社稷,往往改变的不仅是一个人的命运,而是整个天下的格局。

  手心里,一直是潮湿的,她已无从分辩对与错。从赵十九离开她那一瞬,她的世界便再无对错。这一会,或者是雷电之故,她心里的不安被推到了高点。手心拽在被角上,她轻轻摩挲着,让汗湿的温热液体用被子蹭去。

  “天热了,明日该换一床轻薄的被子了。”

  她没事找事的叹了一口气。

  “是的。”帐外很快有人附合。

  平常都是晴岚和梅子在守夜,今日却是另一个熟悉的男声。

  她愣了一愣,“你怎会在这里?”

  空寂里,甲一久久没有回答。在又一声雷电击下时,他无声的一叹,似有无数情绪倾泻而出,“我怕雷,想在这里。”

  怕雷?夏初七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甲一怕雷,在阴山皇陵的死室时,正是因为他怕雷,才导致了后面的事情。手心越攥越紧,她嘴皮颤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

  “我不想怕的,夏楚。”他又说。

  “我知,我未有怪你。”夏初七尽量克制着自己的心情,不去想阴山皇陵石破天惊的一幕,也不去想御景苑里满地的鲜血,不去想乾清宫的结果和那个有可能会永远躺在床上的老皇帝。浅浅呼吸着,她瞪着一双眼,身子仿若飘浮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好一会,她问,“甲一,他会死吗?”

  “不知。”甲一知道她问的是谁,声音凉凉。

  她静静躺着,看着帐顶,“我没有想让他死。是他要我死。”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轻轻拂过,脑子里却是那个人看她的最后一眼,他是一个曾经纵横沙场打过天下的男人,他是……赵十九的亲爹。

  “他会怪我吗?”她又问。

  “不知。”帐幔外的人,同样的一句话,声音只是更沉。

  与甲一这样的人说话,极是无趣。问两句,他答两句,却只相当于一句。夏初七暗自叹了一声,闭上了嘴巴,只觉雷电更为密集,她无法感知怕雷的甲一现在的心情,只是也不撵他走,沉默了下来。

  好一会儿。外面响起脚步声。

  接着晴岚的声音传了进来,“七小姐醒了?”

  夏初七微微一惊,坐起身子,“可是有什么情况?”

  “七小姐,我找侍卫去打听,他回来了。说是太医们诊治了一天一夜,陛下仍然还在一直昏迷,没有好转的迹象。”晴岚轻轻回答道。

  “我为他施了针,他应该是死不了的。”夏初七低低喃喃了一话,突然双手抱着脑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对晴岚说话,“是他自己撞在石墩上,伤了脑子……”

  轻轻的声音里,有一丝不确定的忧惧。

  晴岚静了静,不需要她说,她也知道她的心理负担究竟什么——并不是那个皇帝,只因皇帝是她家主子爷的爹。

  她放柔了声音,“七小姐毋想太多,安生睡吧,乾清宫那边目前还未有消息。只我看宫中今晚会有事发生,外间不停有侍卫跑来跑去。我们楚茨殿的人,那个阿记也不让出去。奴婢想,应是皇太孙为了保护七小姐。听阿记的意思,如今朝中因了陛下之事,对七小姐非议甚多。宫中怕是不会平静,阿记说,皇太孙请七小姐稍安勿躁。”

  轻轻“嗯”一声,夏初七想了想,又道,“你可以告诉阿记,陛下如今的身子,用药不可过猛,应是……长期调养为要。”

  晴岚应了一声,去了。随着她脚步声的消失,殿内好一阵儿没有了声息。直到甲一略带嘲意的声音传来,“我以为你已是不管不顾的,不曾想,你仍是放不下。”

  “我是好人。”她说。

  甲一难得的低笑一声,“好人不会做噩梦。”

  “滚!”

  一个字说完,帐子里的人不再说话了。

  甲一隔着一层看不穿的帐子,默默不语地端坐在门边上,静静看了她一会,终是慢慢地别开视线,目光落在那一盏昏黄的烛火上,看那火舌舔舐着屋子陈设的光影,看那鎏金的屏风,看那精致盆栽,慢慢的抱住了头,一张脸上淡淡的轮廓陷入了阴影里,刀刻一般深邃莫测。

  无人看见,他紧攥的拳头。

  更无人知晓,他握紧的掌心,亦是一片汗湿。

  ~

  乾清宫。

  一日一夜的不眠不休,嘈杂依旧。

  一个皇帝的生命维系着太多的权与利的纷争。一场突如其来的事故,令整个朝野上下都震动了。皇太孙“封城门、锁消息”的做法,得到了朝中众臣的一致赞同。可皇太孙明显包庇太孙妃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老臣的不满。

  御景亭到底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详情。

  皇帝为什么要约太孙妃前往御景亭?夏问秋为什么可以翻过那高高的宫墙来惊了圣驾?到底谁告诉她御景亭里有皇帝还有夏楚,是谁拿了刀给她?个中隐情令人私下猜测不已。

  但这些事情,比起昏迷不醒的皇帝来,都是小事。

  一个九五之尊的存在,在于国家安定与朝堂平衡。

  一个皇帝倒下了,有可能会让庙堂格局重新洗牌。

  这件事才是关系到整个大晏的命运,关系到臣工命运的大事,与他们的未来息息相关。今日是洪泰二十七年四月十九。亥时,雷声更密,雨还未落下。乾清宫中,久病在家的宗人令秦王赵构,湘王赵栋,安王赵枢,小公爷元祐,朝中的三公九卿,都是一夜未眠,全部守在正殿里。

  内殿里,太医院十余名太医正在倾力抢救。躺在明黄的龙榻上,皇帝面色苍白,头上缠着药布,身上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了,可青紫的嘴唇上仍是没有半丝血色,憔悴的样子,再不见昔日的英雄模样。

  外殿里,一群热泪盈眶的臣子和儿孙们,吁声叹息,小声议论,更有甚者,有人压抑不住的伏地大哭,如丧考妣一般。而乾清宫的大门外,宫中妃嫔亦是闻讯赶来,哭声阵阵,将整个乾清宫衬得哀风森森。

  “陛下旷世之才,德厚流光,不曾想遭此厄运,真是老天无眼,老天无眼啦……”老臣们的议论声,唏嘘一地。

  赵绵泽负着手走来走去,不时看着内殿的门,目光深沉晦暗。

  “劈啪——”

  又一道雷电炸过殿堂,有人情不自禁打了个寒噤。

  正在这时,帘子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的长须老太医走了过来,撩起袍角,往地上一跪。

  “殿下……老臣无能……”

  赵绵泽目光一沉,慌忙问道:“鲁太医,情况如何?”

  鲁兴国是洪泰帝的专司太医,被赵绵泽一呵,胡子微微一颤,语气极是迟缓,声音喑哑得好像他才是那个垂死之人,“殿下,万岁爷脉微而伏,虚而涩,皆为……绝脉也。臣观其面色,其耳目及额已是青色,绝脉者,命不过三日。幸而先前有太孙妃及时施针,或可保得一命,但恐苏醒无望矣。”

  绝脉又称死脉,太医为了避讳皇帝之疾,说得极是隐晦,可“不过三日”这样的言词,也是惊了一殿的人。鲁兴国又道,他的诊断是十来位太医商议的定案,非他一人这般以为。

  一众人都僵住了身子。

  可保一命,苏醒无望……几个字如雷震耳。

  赵绵泽目光倏地一红,上前两步,一把揪住鲁兴国的领口,狠狠咬牙,“鲁太医,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鲁兴国花白的胡子直抖,看他脸色不好,伏在地上,狠狠叩头,哽咽的声音里,亦是伤感,“殿下,陛下此病症,应是古书记载的离魂症……”

  “离魂症?那是何症。”有人不解地低问。

  “所谓离魂症,是指人的心脉未绝,气息尚在,然情智不开,不动不语,无法自取……这类伤症,古书记载,亦有苏醒之例,可极为罕见。”

  这样的解释很容易明白。

  大多人都听明白了鲁兴国说的“离魂症”是什么。

  说得难听一点,就是一个活死人。虽说是活着,其实与死人无异。

  赵绵泽恨声,“一群饭桶,要你等何用?”

  鲁兴国是一个在医术上颇有建树的太医,比起边上几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太医来说,虽面上也有惊恐,但神色却是镇定不少。面色怅惘地看着赵绵泽,他长长一叹。

  “殿下,臣等已然尽力了。太孙妃能保得陛下一命,已是奇事。眼下的情形,便是华佗扁鹊再世,亦是无能为力的……”

  一槌定音,其意自明。人人皆知鲁兴国医术了得,成名数十载,宫内外都有“大晏第一神医”的称颂。这些年来,洪泰帝的身子一直是他在调理,如今他既然这样说,只怕真是回天乏力了。

  赵绵泽一动不动了良久,终于虚软地坐回椅子上。

  “自去。好生照看陛下。”

  “臣等遵命,必将竭尽所能——”

  太医们打了一个寒噤,脊背上的冷汗,早已湿透了衣裳。

  他们都知,面前这一位储君,很快就将是未来的国君了。他的一喜一怒,便可决定他人的生死,从此往后,一言一行,更得小心谨慎,生恐触了他逆鳞。

  ~

  一座城的人都在惶惶,电闪雷鸣越来越急。

  子时一刻,大雨终于倾盆而下。宫里的剧变外间的人尚且不知晓。大街小巷中,火光照不透这一层层厚沉的雨雾,可京师的突然戒严,仍是引起了人们的不安。

  久居京城的人,政治觉悟都较高。

  封路,锁闸,关城门,不准进,也不准出,这样的事情,在大晏建国以来,还是第一次。这样的结果,整个应天府地界都陷入了恐慌。京畿之地的大营里,火光通明,方圆几十里地,府邸大宅里未有一人入睡。

  新一轮的风起云涌,就要到来了。

  可宫里的消息全部断了,人人都知京里出大事了。

  可到底出了什么事?无人知晓。

  有人说,皇帝突染恶疾,情智不清。

  也有人说,其实是皇帝已经驾崩了。但碍与北狄的和谈,为了边疆的稳定,秘不发丧而已。一个“皇上驾崩了”的消息被私底下传扬,越传越远,深夜不眠的茶楼酒肆之中,已经编得煞有介事。

  城里的人想出来,出不来。

  城外的人想进去,进不去。

  于是,京师的城门便成了一个极为诡异的所在。

  城门口的内外都聚了不少的人,议论纷纷。各个城门全是皇太孙的人,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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