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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不安份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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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赵绵泽时常去楚茨殿,外间巡夜的侍卫见他过来倒也不奇怪,只是奇怪跟在他身后的焦玉又领了一群侍卫,将原本就已经保护过余严密的楚茨殿,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打从圣旨下来,楚茨殿的护卫都快赶超皇后了。

  新派的二十六名丫头,八十一名侍卫,殿内外但凡与太孙妃饮食起居有关的宫女太监,都一一甄别,全选精锐。除了太孙妃那几个心腹之外,都是赵绵泽的人。

  知情人都晓得,这是皇太孙在防着太孙妃出意外,原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还能接受。可今日晚上,再一次加派人手,却是弄得人心惶惶。

  宫中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若不然,为何这般谨慎?

  “阿记。”赵绵泽负手而立,语气轻幽。

  一个小个子的侍卫垂眸走近,“殿下。”

  赵绵泽声音浅浅,“还记得我的话吗?”

  “记得。”阿记垂首,“守好七小姐,一步也不能放松。”

  轻“嗯”一声,赵绵泽压低嗓子,情绪复杂,字字凝重:“即日起,没有本宫同意,楚茨殿里,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阿记微微一惊。

  可不待他细问,便听赵绵泽重重一哼。

  “若不然,你与卢辉提头来见。”

  ~

  迈过楚茨殿的正殿时,赵绵泽严肃的面孔缓和了下来,眉目里多了几分不安。一路上,不停有人向他请安施礼,他似是未有察觉,只是随意地摆着手,大步进入夏楚居住的内殿。

  内室没有见到她,只有郑二宝急急迎过来。

  “殿下,您来了?”

  赵绵泽看他一眼,眼波微微一动。

  “你主子呢?”

  郑二宝是个极为聪慧的人,瞄着他今日不同以往的表情,僵硬地一笑,欠身颔首道,“回殿下话,一刻钟前,七小姐去了净房沐浴。您稍坐片刻……”

  赵绵泽抿着嘴角,并未答话,目光慢悠悠落在床榻上一袭逶迤的妆花软缎上。那件衣裳像是她离开前脱下的,还没有人收拾,轻搭在床沿,半幅裙裾垂在地上,婀娜而俏丽,正如她的人一般,看得他目光一热。

  “殿下,您坐,奴才这便为您泡茶。”

  郑二宝观察着他,正想把他迎入座中,他却抬了抬袖袍,“不必了,正巧本宫也未沐浴,瞧瞧她去。”

  他说着,调头便往净房方向去。

  郑二宝大吃一惊,跟了一段路,见他不像说假,顿时慌乱起来,几个快步过去,拦在他的前头,“通”一声跪下来,颤抖着声音道:“殿下,七小姐沐浴素来不喜人扰她,您这般过去,怕是不妥。”

  赵绵泽原本走得很快,郑二宝斜刺里撞过来,害得他差一点踢在他的身上跌倒,本就不悦,闻言更是沉下脸来,冷冰冰看他。

  “让开!”

  “殿下,您可怜一下奴才吧。若是奴才没能拦住你,七小姐回头一定会扒了奴才的皮。”郑二宝叩着头,哪有半分要让的意思?

  “你就不怕我扒了你的皮?”赵绵泽挑高眉梢,一张温润如玉的面上,情绪还算平静。冷冷哼了哼,他似是想到什么,唇角突地勾出一抹极凉的笑意,

  “郑二宝,本宫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更不是新入宫的奴才,不懂得规矩。本宫只问你一句,你跟在十九皇叔身边那么多年,难道他没有教过你,什么是主子,什么是奴才?”

  “是奴才不懂事,殿下怎样责罚都好,只是……奴才不能让开。”郑二宝额头冒着冷汗,只祈祷沐浴那位姑奶奶赶紧的出来。

  “不懂事?”赵绵泽轻轻一笑,眸光垂下,盯着他微躬的脊背,锐利得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子,“若你面前的人是十九皇叔,你敢拦他吗?”

  这句话语调颇重,郑二宝听得心里直敲鼓,却是说不出半句辩白的话来。若今儿面前是主子爷,他自然是不会拦的,可他毕竟不是么?既然他不是,即便要了他的小命,他也绝对不可让他进去。

  辩解不出来,郑二宝只会磕头。

  “郑二宝,你这是欺我啊。”赵绵泽突地一叹,声线极凉。

  “奴才不敢,殿下恕罪。”

  “奴大欺主,果不其然。”淡淡地看他半晌,赵绵泽想到赵樽与夏楚之间的过往和亲密,看到赵樽的这个奴才一副忠心护主的表情,心里突地像钻入了一只苍蝇,说不出来的堵闷。气血一阵冲入脑间,他几乎没有犹豫,抬起一脚,猛地踢在郑二宝的心窝。

  “滚!”

  “殿下……”郑二宝扑过去还想拦他。

  “来人,拉下去,杖二十。”

  听得他冷冰的命令声,门外很快飞奔进来几个侍卫,二话不说就要拉走郑二宝。郑二宝呼天抢地的告着饶,以便让主子能听见他的声音。

  果然,在他此起彼伏的“饶命”声里,净房的帘子被晴岚挑高了,一抹俏丽的身影从雾气氤氲里漫不经心地走了出来,脆声带笑。

  “皇太孙殿下好大的威风,这是要做甚?”

  她刚刚沐浴过,双颊粉若桃花,美眸潋滟生波,笑得极是好看。不像普通宫妃那般将身子裹得极严,她懒洋洋地披着湿漉漉的头发,微敞着领口,裤腿也是长及小腿,将一截莹白粉嫩的脖子和弧线优美的锁骨露在外面,细白光洁的脚踝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如一只暗夜妖姬,看得赵绵泽目光深沉了几分。

  “穿这样少,不怕着凉?”

  不等夏初七说话,他瞥向身边发愣的何承安,沉了语气,“愣着做甚,还不给太孙妃加衣?”

  夏初七本就是后世之人,就这种衣裳已觉繁琐复杂,哪里会喜欢捂得那样紧?闻言,她眉头一蹙。

  “这都什么天了,冷什么冷?”

  不管赵绵泽什么表情,她拦开何承安,看了看被侍卫押在边上的郑二宝,走近几步,突然一笑,温水洗剂过的脸蛋儿粉妆雕琢,唇角梨涡若隐若现。

  “殿下是要打我的人,还是想打我的脸?”

  赵绵泽心脏猛地一沉,与她凉凉的眸子对视一瞬,拧了拧眉头,终是一叹,冲侍卫摆摆手,呵令他们出去了。

  郑二宝“大难不死”,狠狠松了一口气。可看着赵绵泽那复杂叵测的目光,想到他先前要去净房的样子,落下去的心脏又悬了起来。

  “七小姐,都是奴才不好,皇太孙想去净房……”

  他原本是想提醒一下夏初七,可她却似是不以为意,笑意浅浅地看了他一眼,拿过晴岚递过来的绒巾,轻轻擦拭着头发,垂着眸子道。

  “都下去歇了罢,不必侍候了。”

  “七小姐……”

  郑二宝还想说什么,却被晴岚扯了一下袖子。

  相处这样久,她心知夏初七不是一个没有分寸的人。既然她都这样说了,就算他们担心皇太孙突然闯进来,像是“不安好心”,可也不能再继续待下去。

  那毕竟是储君,手里掌着生杀予夺大权的人。

  互相对视一眼,几个人后退着离开。

  “晴岚。”夏初七突然喊了一声。

  晴岚止步,回头看见她在笑,“今夜楚茨殿好像添了不少人手?去,在门口多挂几盏灯笼,照亮一些,免得巡夜的时候将士们磕着碰着。再吩咐灶上做些点心送去犒劳一下。都是爹生父母养的,大晚上的守夜,也怪辛苦。”

  “晓得了,七小姐。”

  晴岚深深瞥她一眼,离开了。

  ~

  步入内室,只剩他二人。

  比起夏初七的淡然来,赵绵泽一腔血液乱蹿,心脏忽忽直跳,方才那一股子按捺不住的火,在见到她怡然自得的样子时,一会蹿上,一会蹿下,想将她抱入怀里,好生怜爱一回,却偏生不敢冒犯。

  沉默了良久,他先开口。

  “小七,先前郑二宝顶撞我,我一时气恼才……”

  “您是主子,他是奴才,你即便打杀了他,也是应当的,与我解释这些做甚?”

  夏初七看他一眼,不轻不重地笑着,似是真的不在意,只自顾自拿绒巾擦拭着头发,斜斜坐在椅上的身姿,轻轻拧着,胸前高鼓的弧度衬上一束细软的腰,看得赵绵泽心乱如麻。

  手指动了动,他上前两步,又停了下来。

  “小七……”

  唤了一声,见她不答,他踌躇不前。

  拿她怎样办才好?他极恼,又烦。

  再一想,她原就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实在不算越矩,心里一叹,愠怒散了,犹豫也没有了,大步过去,他坐在她的身边,拿过另外一条绒巾,接下她的活计,替她绞着头发。

  “我来。”

  夏初七微微一怔,没有动作,也没有阻止。

  有人愿意帮忙,她只当多了一个小工。

  她的头发很长,很柔顺,一直垂到腰臀。赵绵泽身量比她高得多,擦拭头发时,垂下的目光,情不自禁就落在她细白如瓷釉的一截脖子和轻轻蠕动的锁骨上。

  目光发热,他动作越来越笨拙,手指僵硬……

  他贵为皇孙,从未侍候过别人,在夏问秋面前也不曾这般伏低做小。此时将她的头发握在掌中,隔着一层绒巾穿过手心,或偶尔一辔轻搭在手背上的冰凉触感,令他的心,软成一团。先前入殿时想过的,若是她不情愿,哪怕用强的也一定要让她从了自己的念头,不知不觉,烟消云散。

  “小七……”

  轻“嗯”一声,她并不多言。

  他垂着的眸子,微微一闪,声音有些哑,“大婚在腊月,还要等上好久。”

  “嗯?”她疑惑的抬头,撩他一眼,“难不成,殿下想失言?”

  是,他想失言。

  他后悔答应她了。

  若非赵樽活着,他可以等,等再久都没有关系。可如今,他等不起,若是赵樽回来,他连一点机会都无。依了她的性子,刀架在脖子上,她也一定会马上悔婚,跟着赵樽去。

  他放不了手。

  所以,他不能让她知道赵樽还活着,也不能让他活着回来……

  他必须得到她。

  要不了心……也得要人。

  坚定了想法,他温雅的面色略沉了几分,心里那一股描不出来的酸胀涩意,起起伏伏,目光复杂无比。

  “我不想失言于你,只是长长的几个月。我等不及。小七,我是个正常男子,我……今夜我歇在这里,可好?”

  夏初七微微一怔,迎上了他灼热的目光。

  这些日子,他一向规矩,并没有什么迫不及待要她的意思,平素的行为,更是守礼守节。认真说起来,他算得是她见的男人里面比较君子的那种了。

  今天风骨都不要了,这是怎么了?

  思量一下,她若有所悟。

  像他这个年纪的男子正是重欲之时,以前与夏问秋一起,他自是过得欢娱性福。如今没有了夏问秋,又没有听说他去其他侧妃的院子,想来是守不住了……

  她极是了解地点了点头,看着他,“殿下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您有好几位侧室在堂,而且她们都是重臣之女,还是不要总这样怠慢得好。若我是您,一定不会让她们空房独守。偶尔去幸上一回,对彼此都好,还能安定朝堂,何乐而不为?”

  赵绵泽呼吸一紧,目光深了深,他看着她垂在胸前的头发。

  “你真这样想?”

  “我从来不撒谎。”夏初七正色看他,歪了歪头,将身前的头发甩开,不以为意地道,“您贵为皇储,自当为了皇室开枝散叶的,早晚而已。”

  赵绵泽目光一凉,苦笑一声。

  “你倒是很会为我着想,端得是贤妻。”

  瞄着他,夏初七顿了一下,淡淡一笑,“这无关贤与不贤。你若是真心想要补偿我,就应当疏远我一些,多去那些侧夫人房里走动走动。正如当初你对三姐那样,这才是保护,你懂不懂?你越是看重我,人家越恨我。你这不是给我找事儿吗?”

  “我……”

  赵绵泽被她堵得有些语塞。

  以前为了夏问秋,他是做过这样的事。

  那时他只是一心护着她,并未想太多,即便好久不去瞧她,他也不会太过想念。因此,他一直觉得自己并非重欲之人,在男女之间那点事上看得很淡,注重修身养性,只当贪恋温香暖帐会损男子精气,非大贤之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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