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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顺手栽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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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夜晚并不平静。

  夜袭与厮杀烟消云散,渤海湾的水载着官船一路往莱州而去,但遭了大火大劫之后,船上无人再睡。兵卒们在整理和修补船舱,纷纷庆幸劫后余生。

  丑时已过,夏初七所在的船舱里,人都散了去。郑二宝先前因“喜脉”之事,触了心,狠狠恸哭了一场,大抵哭累了,蜷缩在角落里,睡得呼噜声声。

  甲一冷着脸站在床边,看着躺在半躺在床上情绪莫辨的夏初七,递上一盅水。

  “说说罢,你有何打算?”

  冷不丁听他发问,夏初七抬起头来,微微一怔,尖削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柔到极点的神色。清越的眸子里有喜色,亦有忧色,像一片飘荡在水中的浮萍,不着实地的微微发懵。

  “什么打算?我不明白。”

  甲一瞥一眼她的肚子,直截了当。

  “孩子。”

  夏初七素知他看上去不言不语,像个机器人似的只知执行命令,实则上心细如发。也不再隐瞒,捋了捋头发,弯了弯唇,朝他淡然一叹。

  “就知瞒不过你。”

  “我不是郑二宝,知你奸猾。”

  “是。”夏初七牵了牵唇,柔软的手心情不自禁地捂在小腹上,面上浮着笑意,看着他,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柔色,语气清冽,似叹似喜,“我有小十九了,甲老板,老天待我不薄,竟为我留下他的血脉……只是,我后悔了,若早知会有他,不会这样做。”

  甲一没有回答。

  她咬了咬下唇,带着歉意地抚着小腹。

  这些日子以来,她看似平静无波,其实内心躁动不安。一心想要复仇,整个思维都沉浸在急切的仇恨里,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怀上了孩儿。从第一次来事开始,她的小日子就不太准,赵樽过世,她情绪不稳,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如今想来,她不仅后怕。先前的奔波旅程、长夜不眠、浇桐油放火,跳海逃生……实在太过惊险,太对不住她的小十九了。

  第一次做娘,竟这般不合格。

  她微微一叹,却听得甲一冷冷的询问。

  “你的计划,还要进行吗?”

  瞥了一眼他并无喜色的表情,夏初七垂着眼皮,眼角的光线被散乱的头发挡住,视线有些模糊,情绪亦是起伏不平。

  久久,她没有回答。

  她犹豫了,真的犹豫了。

  先前她一意孤行,回京寻仇,那样果敢的最大原因是她不怕死,无牵无挂,亦无所畏惧。可如今,诊出喜脉,她的肚子里有了小十九,有了她与赵樽的孩儿,一颗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她可以不顾及自己的生死,怎能让小十九跟着她一同涉险?这不是母亲所为。

  既如此,先让那些贱人再蹦达蹦达吧。

  双眼微微一眯,她终是抬头,迎上了甲一黑沉沉的眸子,正色问。

  “几时了?”

  “寅时了。”

  甲一的声音平淡无波,她却猛地一震。

  寅时了,天快要亮了。

  也就是说,她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按她先前的预谋,官船一到莱州码头,赵绵泽或东方青玄派来的人,就会在那里等候。她因了夜间遇袭之事,身体不适,昏厥无力,而夏廷德刺杀她,放火烧船,杀定安侯和菁华郡主灭口,这些事,也会一并传入赵绵泽的耳朵。这样一来,不仅定安侯护佑有功,夏廷德也必将挨一记闷棍。就算赵绵泽还要用他,暂时不会要他的命,至少也会对他和夏问秋心生芥蒂,撸了他的兵权是早晚的事。这样她入宫,会安全许多。

  可如今……

  想到她自己亲手铺开的局面,她突地惊慌起来。不能再等,再晚一点,官船到了莱州,恐怕她想从局中抽身,也来不及了。

  一念至此,她腾地坐了起来。

  “走,找大牛哥,给我们换一艘船。”

  甲一手臂微僵,低头看她,“放弃了?”

  “是,甲老板,我放弃了,我不能带着小十九冒险,再怎样,我也要先顾着他平安。”夏初七抚着小腹,眸子暗了暗,想到离天亮也就一个时辰了,跳下床去,碰了碰郑二宝的肩膀。

  “二宝公公,赶紧收拾细软。”

  “啊?”

  郑二宝揉着惺松的眼睛,大为不解。

  “主子,收拾细软做甚?”

  夏初七瞪他一眼,“跑路。”

  ……

  ……

  天未明,但天边已有斑白。

  官船划过水面的声音,刺耳地传入耳朵。

  与夏初七想的一样,陈大牛并未入睡。她在客舱里见到他的时候,他刚从杂物舱过来,大概审讯完了夜袭的“海盗”,他黑着一张脸,样子极是难看。

  “楚七,你找俺有事?”

  夏初七抿了抿唇,压抑着急切的心情,慢腾腾地坐在圆杌上,微微一笑。

  “大牛哥,知道是什么人做的?”

  听她发问,陈大牛黑着脸哼了哼,“俺就晓得没这般简单。果然,这些不是什么狗屁的海盗,你没想到吧,他们是永宁府曹志行的人。”

  “曹志行?”夏初七蹙眉。

  “楚七你不晓得这个中关系,曹志行早些年跟俺一样,都在晋王麾下干事。可那小子没啥真本事,为人却狡诈多端,殿下并不看好他。后来也不晓得咋的,那厮调离了,竟是擢升了千户。俺想,十有八九是攀上了魏国公,这才得了提拔。”

  这样的结果,夏初七自然不意外。

  只是她知夏廷德素来老奸巨猾,即便敢明目张胆的用曹志行的人,恐怕早就想好了退路,或者说,如果放弃他这颗弃子。只要不是他本人干的事,有了夏问秋在中间斡旋,在这节骨眼上,只怕赵绵泽虽有猜忌,也未必会动他。

  不过这件事,目前她不想考虑。

  看着陈大牛怒气冲冲的脸,她微微一笑。

  “大牛哥,你不要这般生气,只需如实上报朝廷,他们要如何处置和调查,那也是无法干涉的了。只是,经过今晚的事,我想好了,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再连累你。”

  “瞧你说的,什么连不连累的?”

  “大牛哥,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一艘船,我想马上离开。”

  陈大牛吃惊地瞪着一双眼,没回过神来,“那哪成?楚七,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姑娘家,俺怎能让你这般离去?不行不行,太危险。万一夏廷德那老狗不死心……”

  “大牛哥,我决定了。”夏初七打断了他,唇角一翘,仍带着微笑,“你想想看,夏廷德都能知道我在船上,还派人来杀我,明日的莱州码头,会不会更热闹,会不会有皇太孙的人?”

  陈大牛眸光一沉,突地握紧了双手。

  “他奶奶的,他们欺人太甚。”说到此处,他目光烁烁,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语气沉沉。

  “楚七你放心,俺是不会让你一个人涉险的,若他们不顾晋王殿下的体面,非要强来,逼你做一些不愿意的事,俺就算给他们拼了命,也一定会带你逃出莱州。”

  “大牛哥!”

  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声音,夏初七知他男儿血性,心里微微一暖,可却是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你得记住一点,眼下千万不要与他们闹掰,你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地位,当巩固自身势力为紧要。”唇角弯起,说到此处,她声音小了点,轻如羽毛,带了几分幽冷的感叹。

  “指不定将来,我们娘俩,还得靠你呢。”

  这一句话,如同闷雷,再次炸了陈大牛。

  “你是说,你真的……?”

  见他的视线紧紧盯着自己的肚子,夏初七笑得有些甜,“大牛哥,我不瞒你。我确实是有了爷的孩儿,先前那样说,是不想将此事传扬出去。当然,也请你,请你务必保密。”

  “哎呀,娘的,这太好了。”

  陈大牛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喜悦,哈哈大笑不已,“如此这般,殿下的在天之灵,也当欣慰了。”

  见他的喜欢真真切切,夏初七咬着下唇,也是由心的笑了笑,随即,意有所指地道:“大牛哥,为了爷,为了小十九……请你务必保重自己。这世道,手中无权无兵,靠着一腔热血,没有用。你可懂我的意思?在这一点上,你得多听听菁华郡主的劝。”

  陈大牛眼眶一热,点了点头。

  “俺懂你的意思,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大牛哥是一个大英雄,将来必会位极人臣,领天下兵马,荣光万丈。呵,等我与爷的孩儿长大,还得倚仗于你。”夏初七慢悠悠地说,“所以,为了小十九的安全,现在我必须下船离开,大牛哥你继续乘官船往莱州,算是为我掩护。再迟,就来不及了。”

  她的话,很有道理。

  陈大牛自然也知个中厉害。

  慢慢的,他终是松开了紧攥的拳头。

  “你说得有理,你与俺同行,目标太大,那些人盯得紧,到了莱州,恐怕确实不便。不过你这般走,俺还是不放心。你且等着,俺去安排安排,让俺的好兄弟,送你从登州上岸,绕道去青州。等安顿好了,俺回头再来寻你。”

  见他这般坚持,夏初七不忍拂了他的好意,莞尔一笑。

  “好,有劳大牛哥。”

  约摸半盏茶的工夫,陈大牛就让周顺唤来了原本在后面护卫船上的耿三友过来。

  迎着海风和夜露入舱,看着夏初七等人,耿三友微微一怔,似是吃了一惊。

  “哟,这是……这不是景宜郡主么?”

  耿三友是见过夏初七的。

  这一点,陈大牛和夏初七都知。

  “耿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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