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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十恶不赦的大恶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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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窘迫,自是也入了赵如娜的眼。

  二人本就多日不见。唇上刹那的触感,他躲闪的眼神,惹得她亦是心跳加快,闪烁其词。

  “妾身先前没有睡意,原是想看会子书的……不晓得怎的就睡了过去,倒是让侯爷看了笑话。”

  陈大牛看她捡起书本,直皱眉头。

  “以后夜里看书,不要把绿儿打发出去,免得着凉都没人晓得。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你?”

  “知道了。”

  赵如娜微微低头,温驯的捋了捋头发。

  “听说你夜不安枕,可是哪里不舒坦?”

  他关切的轻问,赵如娜没抬头。

  “没有,我只是担心楚七。十九叔出了事,如今她又下落不明,不知到底怎样了。想她一个弱女子,流落在外……我这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她随口说着,还没有说完,眼角余光瞄到陈大牛突然变得黑沉酷烈的脸色,赶紧闭上了嘴。

  前些日子,赵樽殁于阴山的噩耗传来。

  打从那一日开始,他中途就回来过一次,也是仅有的一次,回来未与她亲热,甚至也没有与她谈论赵樽的事情。

  赵如娜性子温良,但心思却极其敏感。从他闪烁的眼神里,她看得出来,他有怨有恨,而他惹他怨恨那个人,正是她的亲哥哥。

  她身处其中,左右不是人。

  说起来,她与赵樽的关系不算亲厚。按民间的说法,他们算得上是叔侄至亲,可在皇室里,却凉薄如水。她眼中的十九叔,与旁人眼中的十九爷并无不同,英雄盖世,冷漠难近,不苟言笑,见着他的面儿,最好是躲着走,免得被他的冷气所伤。

  若不是后来与楚七交往,兴许赵樽于她,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可真正得了赵樽的死讯,尤其想到此事极有可能与哥哥有关,她的心里也是揪着难受。

  这个,才是她夜不安枕的原因。

  可每每想及此事,她与陈大牛之间,就像横了一根刺。陈大牛如今虽然封侯加爵,但赵樽在他的心里,有着神一般的地位。这一点,赵如娜很清楚。也清楚,他与她的想法一致,此事与赵绵泽有关。

  二人相视,不免尴尬。

  陈大牛黑着脸看她。可哪怕再多的埋怨,也知她亦是无辜。清了清嗓子,他想说一点什么来缓和一下气氛,又觉无话可说,只好随便换了一个话题。

  “那个啥公主来着?怎样了?”

  赵如娜面色微微一滞。

  “文佳公主罢?”

  她看了他一眼,微笑着起身为他脱去厚重的甲胄,挂在衣架上,又为他拿了一件袍子来套在外面,这才低低道,“大夫说还得静养些日子才能大好,公主大难不死,是有大福贵之人,侯爷且宽心。”

  宽心?

  陈大牛心里话:她索性死了才好,免得老子头痛。但是这种话,他不便出口。只好假装严肃地点了点头,看着赵如娜,迟疑一下,又坐在了榻沿上。

  “过两日,要回京了。”

  赵如娜眸子微喜,“真的?”

  知她出来这样久,也是想家了,这会才这般高兴,陈大牛也是一乐,跟着咧了咧嘴。

  “是啊,这仗一打就是一年多,眼下总算有个了结,朝廷同意与北狄议和,北狄已允诺不再踏入大晏疆土……”

  赵如娜目光微暗,幽幽一叹。

  “只怕好不了几日。”

  陈大牛抬眼看她,目光略有讶异,“是,北狄人困在漠北那鸟不拉屎的地儿,如今停战,也不过是耗不起经年战役,需要休养。一旦兵强马壮,粮草充盈,就会卷土重来。要彻底无战事,只怕是不能。”

  “嗯。”

  赵如娜点点头,并不多言。

  妇道人家不便议论朝政与国事,这一点认知,她是有的。见她不再接话题,陈大牛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你这两日出去逛逛,看着有什么稀罕的东西要采买回京的,都可备上。俺娘那里倒是不必计较,就是俺嫂子,牙尖嘴利,你给她捎带点,堵了她的嘴,免得往后在府里她找你事。”

  他交代得极仔细。

  这般说话,比寻常人家夫婿更为贴心。

  赵如娜有些感动,看他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侯爷军务繁忙,这些杂事,本就该妾身去办的,劳您挂心了。”

  似是不喜她这么客套,陈大牛皱了皱眉头,语气沉下不少,似是一叹,“往日在府里,你受委屈了。但妇人嘴碎的那点子家宅破事,俺一大老爷们儿,也是不好插手。这次回去,若是俺娘念叨啥,你听着就好,不必往心里去。”

  “妾身省得。”

  赵如娜微微笑着,一一应了。可先前“回京”二字带来的喜悦,竟是慢慢淡了下去。回京是好的,可以见到久别的亲人。

  可回了京,一切又将不一样。

  奉集堡这座小城,其实更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二人亲厚了许多。虽他营中事多,并不日日归家,但他待她很好,甚至比寻常人家的夫婿对自家娘子更好。好吃的,好玩的,都紧着给她,每次落屋,便是缠着与她亲热,甚至可以称得上有些腻着她,即便总有官吏送侍妾来,无一不是被他打发了。

  这么久,他身边除了她,并无别妇。

  若是忽略掉她只是一个妾室的尴尬身份,二人在这奉集堡里,倒是像一对实在的夫妻,日子过得简单、平淡也踏实。

  她喜欢这样的日子。

  回了京,他是定安侯,她是他的侍妾。

  回了京,他与文佳公主的婚事,就要办了。

  回了京,各种错综复杂的事情也繁杂起来。

  最令她头痛的是,她的肚子始终没有消息。

  当初她离京的时候,向老夫人辞行时,听说她是去找自家儿子,老夫人点头称赞不已。她急着抱孙子,前几日还来了家信。信上,老夫人也是问她肚子有没有消息了。如今她这般回去,不知那个和善的老太太,还能不能那般亲厚的待她。

  越是想这些,越是犯堵。见他叙完了家事,她暗叹一下,笑了笑,出门唤了一声绿儿,身子便闪出了门口。

  再回来时,她手上端着一果盘的橘子。

  “这是铁岭卫指挥使送来的。说是南丰的金钱蜜橘,妾身特地给侯爷留的。”

  “啊?哦。”

  陈大牛搔了搔头,看着她静婉美好的笑脸,心窝子里直伸狼爪子,哪里还对橘子有兴趣?尤其见她细白的指尖,白葱节子似的在橘子上滑动,挑挑拣拣,更是觉得这东西碍眼得很。

  “大晚上的,吃啥橘子?”

  他情绪不明,眸子狼光闪烁,赵如娜没抬头,也没有发现,仔细拿了一个橘子,剥净了皮,把上面的经络都挑干净了,才半眯着柔和的眼,递到他的面前。

  “侯爷,您尝尝。”

  她先前小睡了一会,声音带了一点鼻音,有着平素没有的娇懒,听得陈大牛心火上蹿,血液升温,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就要往身上带。

  “俺不爱吃这些,都留着你吃。”

  她挣扎了一下,唇角挑开。

  “吃一颗罢,看你眼中都有血丝了,吃了败败火。”

  这陈大牛往日是个粗人,如今也是个粗人。说到底,从小到大,也没有被妇人这般用心的侍候过,看她温温柔柔的这般说“败火”,突地觉得自己一见着她就生出歪心思,有些龌龊。

  他赶紧放开她的手,脸红了红,搓了搓指头,看着她手上的橘子,眉头皱了起来。

  “吃一个?”

  赵如娜轻笑,又往前递了递。

  “你看妾身都剥好了。”

  陈大牛确实不爱吃这些甜甜酸酸的果子,也从来不爱吃甜品糕点这样的零食。可这会子看她拿着橘瓣的手,白净得很有食欲,心里痒痒,终是没再推托。

  “哦,那成。”

  他没有拿手去接。

  一低头,他张口咬住了橘子。

  大概动作太急切,他一张大嘴不仅咬到橘子,竟是将她的手指也一并含入了嘴里,往里一吸,原本极正经的一个动作,生生添了一些狎戏的意思。

  见赵如娜俏脸一红,他赶紧张嘴,退出她的手指,赶紧将整个橘子丢入嘴里,窘迫不已,含糊地解释。

  “俺,俺不是有意的。”

  有种事,便是越描越黑。

  他不说便也就罢了,一解释,赵如娜的耳朵便微微发热,闪躲着他的目光,垂眸。

  “口味可还好?”

  她说的是橘子的口味,可此话接上陈大牛那句,竟是又添暖昧,好像说的是她的手一般。她极是懊恼,见他目光赤红,像是恨不得把她也吞了,紧张地吮了吮剥过橘子的手,自顾自说,想要岔开话题。

  “味道还不错,侯爷要不要再来一个?”

  陈大牛原本含着一个橘子,见她吮手指的动作,心脏狠狠一抽,漏掉了一下,神思一荡,那还没有来得及咬碎的橘子,就硬生生地咽了进去,卡在喉咙口,不上不下,呛得他瞪大了眼睛,一阵咳嗽,样子极是滑稽。

  “侯爷,您没事吧?慢点,慢点吃。”

  赵如娜看他这般,哭笑不得,赶紧过去拍他的背,又倒了温水递到他的唇边,顽笑说。

  “吃个橘子也能噎着,若是传出去,定安侯的威风可就没了。”

  陈大牛粗鲠着脖子咽了咽,总算把卡在喉咙里的橘子哽了下去,喝了一口水,嘿嘿一乐。

  “俺有啥威风在?再说,媳妇儿给俺剥橘子,噎死也是福分。”

  “……”

  这些日子奉集堡的天空都阴云罩头,赵如娜难得见他这般轻松的说笑耍贫,有些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

  “若真是这般,那妾身的罪过可就大了。等回了京,老太太还不把我撕了?”

  “不必等回京,俺现在就想把你撕了。”陈大牛突地压沉声音,一只手探过来便扯了她过去,紧紧抱在怀里,原就赤红的眸子,烫如明火。

  赵如娜熟悉他这眼色,几乎每次从营中回来,他便是这般,旁的事扯东扯西,说到底,也是为了房里那点事。估计憋了这些日子,再是无法装老实了。

  “侯爷!”看了看还亮着的灯火,她脸颊绯红。

  “夜了,睡觉。”

  “你先放我下来,把火灭了……”

  “灭它干啥?俺就要看着。”

  听他低哑的声音,赵如娜羞赧地抬头,与他炽如烈焰的眼神汇于一处,脸颊微微一烫,心脏胡乱跳着,愈发紧张,双手僵硬。

  “老夫老妻了,这般害羞作甚?”

  他低笑一声,似是察觉到她的窘迫,抱起她便往榻上走,硬嘣嘣的身子硌在她身上,越是令她发慌,只拿双手去推他。

  “侯爷,你去洗洗。”

  陈大牛低头瞅她,像是刚反应过来。

  “哦。”

  “砰”一声,赵如娜只觉眼前一晃,整个人就被他硬生生丢在了榻上。虽说被褥铺得极厚,没有摔坏她,但这么一丢,仍是吓了她一跳。可待她撑着身子坐起来时,那人的人影已然大踏步出去了。

  愕了愕,她哭笑不得。

  这个人真是……一头牛。

  做这点事,也像行军打仗,没点风情。

  她无奈地叹一口气,下了榻,检查一下窗户,见都关紧实了,才又坐回梳妆台前。

  此时,屋内火光烁烁,屋外轻风绕竹,铜镜里倒映着的妇人,双颊绯红,唇角轻抿,眉梢点醉,竟是带着笑的。

  她抬手,捂着脸上。

  心,怦怦直跳。

  她知,她是欢喜的。

  “媳妇儿……”

  腰上一紧,一滴凉水落在了她的发梢。

  见他这样快就回来了,她羞臊地笑了笑,正准备起身替他擦拭头发,人就被他拎了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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