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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大婚序幕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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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一不小心落了一个死无葬身之地,那就是得不偿失了。父皇以为,儿臣说得对也不对?”

  这句话问得有些尖锐,可洪泰帝却没有发作。

  “含沙射影!罢了,朕都依你。”

  冷哼了一声,洪泰帝拂袖抬脚,踩在小太监的背上,便上了那龙辇,然而,龙辇刚行了几步,他突地又撩了帘子来,看向立在下头的赵樽,眉目间似是有些忧虑。

  “得了空子,去瞧瞧你母妃。”

  夜风凉凉,赵樽良久没有回答。

  忙碌了一夜,洪泰帝已然有些疲乏,在带了一些檀香味儿的龙辇之上,他情绪不明的半阖着眼睛,静静的出了神儿。老太监崔英达则蹲在他的脚边儿,一下一下地为他捶着腿。好半晌儿,才听得他低低道。

  “陛下,奴才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洪泰帝情绪不是很高,“说!”

  崔英达看了下皇帝的脸色,不等说话,先是“扑嗵”一声跪下,“老奴侍候陛下几十年了,皇子皇孙们也都是老奴看着长大的,陛下待老奴一直宽厚,老奴心里感激得紧。只如今这些日子,老奴见陛下夜夜焦虑,头发都白了不少,老奴实在是心疼陛下……”

  “说重点。”洪泰帝半阖着眼。

  崔英达欲言又止,像是考虑了一下,才壮着胆子说,“依老奴愚见,晋王殿下确实是一个可堪大任之人,陛下您辛苦创下的万世基业,定然是想要代代绵延,再创一番盛世之景……”

  “崔英达!”

  洪泰帝重重喝了一声,目光锐利的睁开眼睛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干预起朕的朝政来?”

  “老奴不敢——”崔英达心脏狂跳着,“砰砰”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陛下您着想。这些日子,为了立储之事,陛下夜不安睡,食不知味,老奴每日里侍奉您的饮食起居,又怎会不知道陛下的操劳和伤神?也正是如此,老奴才更担心陛下您的身子呀。”

  轻“哼”一声,洪泰帝又阖起了眼睛,看上去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

  “崔英达,你跟了朕这些年了,朕的心思,你应当明白。”

  “是,正是因为老奴明白,这才想劝奉陛下……”崔英达身子一直躬着,不敢抬头,“老奴晓得陛下的心结,可是当年之事,贡妃娘娘她虽,虽然……”

  拖着没有说完,崔英达吭哧了半天,虽没有见洪泰帝发怒,却还是没敢往深了说,只是说了重点,“老奴晓得陛下的顾虑,但老奴以为,在陛下众多皇子中间,就数晋王殿下,最像陛下您了……”

  “住嘴!”

  洪泰帝似是不想提起那件事,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崔英达,这次朕就饶你狗命,要是再敢胡言乱语,朕就打发你去直殿监扫地。”

  “是,老奴知罪了——”

  崔英达说完,一抬头,就看见了洪泰帝眸中的伤感。

  这老奴才又跪坐了下去,不轻不重的为他捶起腿来。

  帝王也是人,也是个男人啊……

  ……

  ……

  翌日一大早。

  久已不着戎装的洪泰帝,身穿战甲,骑了高头大马,腰佩长刀,英姿勃勃的带了十来名侍卫孤身前往京郊大营。看见被捆在柴火堆上的夏廷德时,他当场发了脾气,狠狠地训斥了夏廷德,便让内侍宣告了对他的处罚——因魏国公言行不当,收回领兵之权,军杖三十,罚俸一年。

  三十个军杖是当场执行的。

  那三十个军杖打得极狠,尤其对一个已经被饿得脱了水的夏廷德来说,杖责几乎是致命的。据说,当夏廷德被人抬出京郊大营时,整个人血肉模糊,已经不成人形了。

  但好歹皇帝亲临,又兑现了承诺,还是安抚了蠢蠢欲动的军心。

  闹得沸沸扬扬的“兵变”结束了。

  可事情却远远没有结束。

  皇帝的威严如何触碰得了?在赐食赐物赐饷之后,洪泰帝立马以“不忠职守,玩忽怠慢”为由,革去了金卫军左将军陈大牛的职务,打入了大牢接受审查。

  另外,虽说法不责众,可那天带头闹事的人,仍然是逮捕了三百余人,将在进行甄别之后,根据罪行轻重而处理。

  事件看上去平息了……

  可个中到底谁受了益,谁又得了胜,谁也不知道。

  夏初七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正在元祐屋子里。这两日元祐的身子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可说到这些事情,他还是冷绷着一张俊脸,看上去有些咬牙切齿。

  “娘的,就这样算了?”

  撇着嘴考虑了一下,夏初七抬头正视着他。

  “不然呢,你觉得应当如何?”

  元小公爷搔了搔脑袋,又躺了回去,“也是!只是不晓得大牛那蠢货在牢里,会不会吃亏?哎!这些人,明显是要掰折了天禄的胳膊呢……”

  听了这分析,夏初七也是点了点头。

  “有道理,你说这左将军入了狱,你右将军腿又折了……”

  “停停停停停!”元祐没好气地瞪她,“我这是腿折了吗?”

  唇角微微一抽,夏初七给了他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

  “打个比方!不要介意啊……我是想说,这金卫军左右将军都用不得了。只怕接下来,会有大量的人事调度,风雨恐怕就要来了。兵变啊,得涉及多少人?依我看,等你的腿好了,再回去的时候,那营中的将领,会换得你这亲妈都不认识了。”

  她有气无力的叹,元祐却盯了过来,一言不发。

  夏初七被他盯得有些发毛。

  “看我做什么?怪吓人的!”

  元祐默了一下,慢腾腾的冲他竖起了大拇指,“小表妹,你可真不简单。你说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些朝堂上的勾心斗角,怎么也能分析得明明白白?”

  夏初七微微一眯眼,“你想知道啊?”

  轻“嗯”一声,元小公爷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夏初七莞尔一笑,“可我偏偏不告诉你。”

  “嚯”一声,元小公爷作势就要起身,“你找打是吧?我是谁?我现在可你是哥,有你这样跟哥说话的吗?这些日子,娘让你学的礼节礼仪,都吃到肚子里头去了呀?”

  夏初七嘿嘿一乐,正准备反驳他,外头有人来报。

  “右将军,大事不好了……”

  一听大事不好了,夏初七心里就犯膈应。

  这些日子,肯定不会风平浪静的。

  来的人身穿轻甲,是金卫军里的一个校尉。

  他人刚入屋,还没有走到元祐的床前,便“扑嗵”一声,跪了一个踏踏实实,脸上苍白一片,语气有些哽咽。

  “右将军,卑职办事不利……”

  元祐倚在床榻上,面色一沉,“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校尉眼圈儿一红,“昨日卑职与左将军一道前去迎接将军家眷,可是……可是一直都没有等到,后来大营兵变,左将军先行离开了,卑职带了几个人,一直守到落晚时分,才等到了去青州府接左将军家眷的兄弟……他们说,在来京的路上,被一伙强盗抢劫了,兄弟们奋力厮杀,可是,左将军未过门的新媳妇儿。还是被,被贼人一刀捅死了……”

  “啊”一声,元小公爷腾地坐起,脊背都凉了。

  “此事,左将军可知道了?”

  那校尉咽了咽唾沫,摇了摇头,“左将军身在大牢,至今没有出来,属下通知不到他,也是心急如焚,这才不得不前来报告右将军。现如今,左将军的家眷,都已经被卑职安顿在了定安侯府。可这喜事变了丧事……卑职真不晓得如何向左将军交代了……”

  长长吐了一口气,元小公爷紧紧闭了眼。

  “他娘的!”

  陈大牛那档子事儿,元祐最是知道不过。认真说起来,要论陈大牛与那个乡里媳妇儿有什么感情也不尽然,他十几岁便从军在外,从未归过家。那妇人是他老家邻村的,打小定的亲,可两个人连面儿都没有见过。不过,陈大牛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封了侯,也没有弃了那糟糠,甚至当庭拒绝了老皇帝为他指的婚事。

  可如今,却遇上了这等事儿……

  思考了一下,元祐先安排那校尉赶紧回去安顿好陈大牛的家眷,然后才起身,火急火燎地让人替他更衣,要前往大牢去看陈大牛。

  他俩在说话的时候,夏初七一直在沉默。

  心里越听越不得劲儿,怎么就会那么巧呢?

  别的人不杀,偏偏把陈大牛未过门的媳妇儿杀了?

  什么样儿的土匪,敢抢劫定安侯的家眷?

  ……

  ……

  不论是兵变的后续处理,还是陈大牛的个人私事,对于夏初七这样一个“深闺妇人”来说,半根手指头都沾不到。虽然她有些替陈大牛痛心,但她的手没有那么长,如今要做的,也只是准备做好一个未来的晋王妃。

  按照本朝的规定,皇子大婚,是不需要女方家里置办什么东西的,一应礼仪,自然会有宗人府、礼部、还有鸿胪寺的人去操心。

  但是,诚国公元鸿畴一生没有生育,府里也从来没有办过喜事儿。虽然夏初七不是他们家的亲生女儿,可诚国公府也是为她做足了脸面,极尽铺张,该有的嫁奁一样不少。金银珠宝,冠帽礼服,钗环首饰,被褥枕垫、样样讲求精美吉祥。府里上上下下,整天乐得合不拢嘴,尤其是诚国公夫人,就像真是自己嫁女儿一样,整天忙碌得不可开交,每件事情都亲力亲为。

  三日后。

  是洪泰二十五年的二月二十八。

  这一日,是钦天监算的纳采问名吉日。

  纳采问名,为时下婚配的“六礼”序幕……

  既便是民间百姓也极为看重,更何况是皇子的六礼,更是隆重之极。这一天,就连老天爷也给足了晋王殿下的面子,还不到卯时,整个京师城就已经沐浴在了一片灿烂的阳光之中,就连那些因为“兵变之事”引发的阴霾,似乎都被这一场史无前例的纳采大礼给吹散了。

  洪泰帝早早的就已经下了旨意,因皇十九子晋王赵樽高山景行,功勋卓绝,特恩赐大婚之礼,按照皇太子礼仪置办。

  从昨日开始,便已然告太庙,祝文,鸿胪寺官员也在奉天殿设御座,内官监和礼部官员将纳采问名之礼置放于文楼之下,早已经备置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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