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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防风?防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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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任性样子。可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可贵,想起来,那一点一滴曾经讨厌的东西,竟全成了赵梓月的天真与单纯。

  赵梓月不醒,她这个驸马爷岂不是坐定了?

  老实说,她不晓得该哭还是该笑,怎会平白就捡了个小公主做累赘?

  中和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这几日,赵樽似乎都在忙,她却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只知道他早出晚归,白日里在府上人影儿都见不到。只有他晚上回府的时候,会差了郑二宝来唤她过去,或替他捏捏肩,或帮他按按头,或者就在临窗的棋墩上,与她对弈一局,顺便也教导她一些棋技。

  有了“邀月亭”一事,赵樽以前总是左右手互相对弈的习惯,总算是打破了,他长年累月孤零零一个人下棋的身影,终于变成了两个人。

  这日,夏初七又听得了一个重磅消息。

  老皇帝原本要在中和节上指婚给晋王赵樽的彰烈候宋家的嫡女,莫名其妙的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暴毙于她的闺房之中。据说无病无灾,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向阎王爷报道去了。

  听得这个消息的时候,正是中和节的前一天,洪泰二十五年的正月三十,奇怪的是,这件事儿她竟然又是从卧床不起的太子爷赵柘那里听到的。

  她不禁想:难道这位太子爷实在太过寂寞了,没事儿就派了人去打探这应天府里大大小小的八卦来着?他这消息来源也太快了。想来,他如果不做太子爷,改行去做“京师日报”的总编也是可以的。

  “老十九啊……”赵柘叹了一声,无奈地朝她苦笑,“真是一个命苦有,好端端的,又一个王妃香消玉殒了。如此一来,外面更得坐实了他杀人过多,煞气太重,平常女子近不得身的传言了。”

  “那不好吗?”夏初七拿着勺子搅了搅汤药。

  “嗯?”赵柘侧过脸来看她。

  “哦。”夏初七恍惚了一下,回过神儿来,笑眯眯地道,“我是说,呵呵,我是说,那都是没有缘分的人,既然没有缘分,早死也可以早超生……不不不,我是想说,那不就证明了咱们晋王殿下,不该娶平常女子,应当娶一个不平常的才对嘛。”

  “呵”了一声儿,赵柘摇了摇头,看着她笑,“你啊,这些话在本宫面前说说可以。在外头切急不许胡说。要落在有心人的耳朵里,还不得惹出大麻烦来?”

  “嘻”的笑了一下,夏初七如今与赵柘极为熟稔了,狡黠地吐了咕舌头,“下官如今可是当朝驸马。一般人……他动不得我。”

  若有似无地轻笑一声,赵柘犹豫了一下,语气凝重了不少。

  “只是,老十九的婚事,只怕又难了。你看这,但凡是要许给他的王妃都不得善终,陛下怎好再轻易为他指婚,去得罪那些重臣?可要是普通人家的姑娘,却又配不上老十九,这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赵柘对赵樽的关心,溢于言表。

  看得出来,他确实是关心自个儿弟弟的。

  夏初七自然不能说“你把人家最想嫁的王妃给娶了,让人家娶谁去”那么残忍的话。只一边儿腹诽着那个宋氏的真正死因,一边儿附和地笑着说了两声儿“是呀是呀”,就把手里的汤药碗递与了赵柘,打断了他对赵樽婚姻问题的深究。

  “殿下先喝药,温度刚刚好,再凉,药性就淡了。”

  “好。”

  赵柘微微一笑,配合地把药送入口中,又把药碗递给了侍立在边儿上的黄明智,才蹙了蹙眉头,淡淡地吩咐他说。

  “黄明智,去把人给带进来。”

  黄明智应了声儿“是”,便退下去了。夏初七不知道赵柘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也没有去多问,只是出去仔细净了手,又亲自为他处理起身上的病痂来。

  看着她的专心致志,赵柘又是一阵唏嘘。

  “这些日子以来,得亏你了。”

  夏初七笑道,“殿下不要总这么客气,这都是我应当的。”想了想,她又抬起头来,“殿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后天,不,得等过了二月初二的龙抬头,我就能拿新药过来了。只要没有过敏反应,您的病,很快就能痊愈。”

  “新药制成了?”

  温和的笑问着,赵柘的脸上,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欣喜。

  大概他是吃药太多,已经不太相信了吧。

  夏初七也没有与他解释青霉素的效用,只是愉快地眨了眨眼睛。

  “您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好!”赵柘笑了笑,话锋突地一转,“你想要见的人,本王给你找来了。”

  她想要见的人?

  听了这句话,夏初七心脏隐隐的被吊了起来。

  难道是……

  她思绪不宁的想着,不多一会儿,果然见到黄明智领了一个人进来。六十出头的年纪,花白的胡须,脸上有着可以夹死苍蝇的皱纹,唯唯诺诺的样子,从进了太子寝殿开始那腰杆子就没有再直起来过。一直走到太子跟前,重重地跪下磕头。

  她不认识这个老头子,却是认得他身上的医官袍。

  “这位是……”

  她刚刚迟疑出声儿,赵柘就淡淡的开了口。

  “他就是你要找的崔良弼。”

  不出所料!夏初七假装惊喜地上前一步,拱了拱手,口里直呼“崔太医好”,可是,那老头儿就像没有听见似的,置若罔闻,没有丝毫的动静。

  赵柘又是一叹,加重了语气。

  “黄明智,告诉他,这位是驸马爷。”

  黄明智恭声应了,低下头来,凑近那个跪在地上的崔良弼。

  “老崔,还不快参见驸马爷。”

  崔良弼抬起头来,看了看黄明智,嘴里“啊啊呜呜”着,也没有说个明白,只是很快又指了指自家的耳朵,露出一脸的迷茫来。

  “他、是、驸、马、爷!”

  黄明智一字一顿,那原就不阴不阳的尖细嗓儿,一拔高了,显得格外的刺耳。

  “啊唔啊唔啊啊啊……”

  崔良弼又是不停的指着自己的嘴巴,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在与黄明智来来去去的“交战”了几个回合,才好不容易听明白了,膝盖在地上挪了个方位,冲夏初七磕了几个头,仍是说不出话来。

  “难道他的耳朵也不太好?”

  赵柘沉吟片刻,有些无奈地道,“是啊,崔太医年纪大了,如今在东宫典药局,也只是做一些杂活。原本早两年就要遣出宫的,是本宫看他年迈老朽,家里又有几口人要养活,这才特地向陛下请旨,讨了他过来。”

  哑了不算,还搞成了半聋?

  这个崔良弼很倒霉,当然,她相信,他不会是主动去倒霉的。

  就在寻思间,赵柘却又是淡然一笑,替她想出了法子来,“楚医官,你有什么要与崔太医讨论的,可以写出来给他看,他的眼睛还是好使的。”

  对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眼睛陡然一亮,夏初七真诚的向他一揖。

  “谢太子殿下。”

  微微一笑,赵柘给了她一个温暖又得宜的笑容。

  “去吧,本宫乏了。”

  “是,下官这就去——”

  慢吞吞的走出寝殿,夏初七像是感受到了背后他专注的目光,又冷不丁回头一看。果然,那个瘦削得不成样子的男人,还带着那一股子她已经十分熟悉的暖和笑意看着她。

  那笑,就像一个慈父看着自家的孩子。

  有纵容,有关爱,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爱护意味儿。

  那是夏初七从未有感受过的一种温暖……

  ……

  ……

  想到赵柘那仿佛洞悉般的眼神儿,夏初七多多少少有点儿利用了他一般的不自在。但很快,她就在现实面前收敛了心神,在安子公公的带领下,与明显惴惴不安的崔良弼,一前一后的出了寝殿,到了外间的偏殿里,坐了下来。

  偏殿中,候立的宫女太监也不少。

  眼角余光环视了一周,夏初七装腔作势地让安子拿了赵柘近期的医案过来,与那崔良弼看了看,又在安子备好的纸上对他写写画画,一顿描绘病情。

  有了纸和笔的辅助,她与又哑又聋的老太医交流起来就容易了许多。而那个崔良弼看上去恭谦有度,可对于她今日莫名其妙的“请教”,除了有一些正常范围的迷惑之外,什么也没有多问,只是一直就她的问题,很认真地在纸上与她探讨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点溜走。

  夏初七想找个办法探探他的口风。

  错过今日,就不知要等到几时了。

  说不定,还会永远的失去机会——

  今日赵柘没有预警的差了他来见她,难保不会让人生疑。

  正常情况下,那些人应该怎么办?肯定要把他杀人灭口吧?

  她写写画画,说说停停,时不时瞄一眼崔良弼的表情,脑子里一直翻江倒海。要怎样问,才能保证安全,还能得到一些线索?

  考虑了一会儿,她在纸上写了一行字。

  “崔太医,防风性味辛甘,防己味辛平。《本草崇原》有云:风寒之症,藏于肾脏,发为先热后寒之温疟。故此,我以为像太子殿下这般经久难愈的风寒,必用这一副二十二味‘散寒汤’,而这副药里,除了防己,还需防风。”

  防风?防己?

  虽然都是中草名儿,可她离奇的搭配,还是引起了崔良弼的注意。

  “啊唔……啊……”

  他看过来,眼睛里有一抹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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