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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心是属藕的,有一百个心眼和人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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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城工商界联名写信为王俊逸求情,请杨大夫出面转交给日本人。水火无情,不能按时交货情有可原。再说双方签订了供货合同,按三倍价钱交罚金是事先约定好的,交罚金放人是正理。

杨大夫去找小林,回来告诉大家:小林答应了。

接下来就是筹钱的事。1200块大洋不是小数目,王鹏娘犯了犹豫。最后咬咬牙:把沿街的商铺卖了!

王程说:“娘,这是祖上传下的房子,我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值钱,我爹不同意卖的。”

王鹏娘说:“这事不能管你爹答不答应,先救人要紧。你爹身子本来就弱,在宪兵队牢房里,早晚会要了他的命。祖宗的东西要紧,你爹的命更要紧,就是祖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的。”

王鹏娘找苏正曦商量,苏正曦的意见,让商会来主持拍卖,谁出的价高就卖给谁。

第二天拍卖会在鲁王工坊门头大街上举行。沿街的门头房三间,后面还有个院子,厢房还有四间,按说一千五百块大洋也不贵。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商家都是惨淡经营,谁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大洋来?

1200块大洋起价,没人应。再往下降到1000块,还是没人应。这时苏正曦说话了:“这个价还没人应吗?这可不是买卖,是在救人呢。”

这时县政府陈秘书说:“我买。”

苏正曦说:“你买,你有钱吗?你一个月几个钱?”

陈秘书说:“前一阵我把家里的地、房子都卖了,正盘算从莱城买个院子做点生意。”

买卖合同笔墨纸研都是备好的,双方签字,中间人签字,陈秘书从手提包里搬出10包大洋,让大家当面过了数。房契交到陈秘书手上,买卖完成。鲁王工坊下午搬东西腾房子。

第二天早上去宪兵队接人,十几天的折磨,王俊逸背驼了,头发全白了,脸瘦得特别长。王鹏娘看到他就哭了,和王程架住他的胳膊往家里走。王俊逸说:“别哭别哭,日本人没动我的手,只要我的手没事,就不愁没饭吃。真是万幸,我浑身上下都被日本人打了,就是手没受半点伤。”

回到家,杨大夫过来了,给王俊逸检查一下身上伤,好在都是硬伤。拿出几瓶药,有治淤伤的,有调理胃肠的,还有一瓶鱼肝油。

王鹏娘说:“杨大夫,暂时没有钱给你。”

杨大夫说:“这几瓶药花不了多少钱,我也没打算要。让王大哥多吃点热乎饭,稀一点的最好。静养些日子,伤就好了。就是这腰要当心,每天早晚都上一下热敷,自己咬紧牙多活动,千万不要怕疼不动,那样这一辈子就直不起来了。活动时注意动作不要太大。”

到下午王俊逸感觉好了些,非要到店里看看,王鹏娘见瞒不住,只好实话实说。没想到王俊逸非常冷静,淡淡的说:“没想到鲁王工坊到了卖祖宗家业的地步。”

王鹏娘说:“她爹,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一个女人家,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但凡有一条路可走,我也不会卖家产,我知道这沿街的铺子是你的命。”

王俊逸说:“卖就卖了,我也没埋怨你的意思。将来钱方便了,咱再买回来--这房子,谁家买去了?”

王鹏娘说:“真是想不到,竟然是县政府的陈秘书买去了。”

王俊逸问:“陈秘书,哪个陈秘书?”

王鹏娘说:“就是天天跟在苏大叔屁股后的陈秘书。”

王俊逸久久没有说话,长长叹口气说:“还是被他算计了!”

王鹏娘问:“被谁算计了?”

王俊逸说:“还有谁,苏正曦啊!小陈那孩子,哪来1000块大洋?他是替姓苏的出面!”

王鹏娘说:“我看他苏叔不像你说的,自打你坐了宪兵队的号子,他一直跑前跑后,就是塞给宪兵队长的大洋,也是他苏大叔给垫的。”

“那五十块大洋,是不是到了日本人手里,还说不定呢。”王俊逸说,“我在宪兵队的号子里,没少挨打,没少挨骂,五十块大洋,我看是喂狗了。”

王鹏娘说:“他爹,你这话我不同意,我看他苏大叔是真心帮咱。你们俩是明争暗斗,这都半辈子了,我不是不知道,可那都是生意上,要说到做人,他苏叔也没大缺。”

“真是妇人之见!”王俊逸说,“他打咱这铺子的主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大旱那年,他仗着有两个钱,就和我商量,给我一百块大洋,要和咱家换铺子。我能换吗?咱家的铺子在十字路口,那是什么成色?再说,不论位置孬好,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几代人在这里头讨生活,到了我这里成了别人的,我不是败家子是啥?他那心是属藕的,有一百个心眼和人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