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飞云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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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云像流星一样，从高空坠向地面……我抬起头。一片又一片的云掉下来，变成了成千上万的人脸。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都不一样。每张脸都在无声地说话，成千上万个瞳孔里影射着我惊恐的脸。我拼命逃，爬过一篇如茵的绿色山坡……成千上万张脸从后面追过来了，一个个又化成一个个木棉花大小的字，旋转着，飘落着，如同花雨。
“天雨字啦！天雨字啦！大家快看啊！”一个白衣高冠帽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冲到这一片大雪里，张牙舞爪地高喊着。过了一会儿，他又跳了起来，“老天爷下了一首诗歌！”仔细看那满天飞扬的字，竟然是一首大诗人吴梅村的《圆圆曲》。
“哈哈哈哈哈，白皙通候最少年，取次花丛懒回顾！”疯狂的男子颠三倒四地笑着，向天上一跳，从最大的云彩上采了一朵白云，然后递给我道：“吃掉它！”
想到这朵云刚才还是一张人脸，我“啊”地大叫了一声，才从沉沉的梦中醒来。
岫飞楼外绿水柔波，碧草连天。是我身在平西王府的第十一天。
身子下面软软的，我睁开眼。周围的一切不再是软绵绵的云彩团子，而是又清楚，又稳固的现实。揉了揉眼睛，想到梦里那团几乎被吞下去的白云，吐了一地。头痛，太阳穴两边就像被铁架子狠狠夹了一夹似的。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又是因为什么，梦见这些离奇古怪的东西呢？至于疼，照例不想让人知道，只打算忍着。不想早饭时却被大娘瞧出来了。她说我的脸惨白的很，一定是病了，不听我的推脱，坚决叫了医生来。
大夫诊治了一会子，也说不出什么，只问我平时头疼不疼，晚上睡不睡着之类的话。便开了些安神补脑的药。我略看了看，不过是些龙眼、酸枣之类常见的汤药，便知道大夫并没觉得我怎样。药吃与不吃，也并没有什么妨碍的。于是等人走了，对许娘解释说：“这屋里头冷，又整天在楼里闷着，我才心惊头痛的。要是能多在太阳地里走走，也许就好得快了。多半不用吃药也能好了。”还真的到太阳地里晒了一会儿，身上微微发了热。
仿佛真的有效，头也没有那样疼了。
许大娘子见我活动了两下子就有了“好转”，上了心。见珍珠今日晚上才登台，白天不必去近华浦，故而照顾我吃完药后，要我们一起出去走动。
临下楼前，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果然白得很，一点血色都没。涂了些胭脂在嘴上才好些。又伸手到首饰盒子里，把卫公子送的夜来明月簪别好。
才走出小红楼不多时，忽然想到那条很美的黄金道。决定和珍珠一起去捡叶子。
转过枯水荷塘，上了银杏道。千千万万片金箔一样的叶子，铺了满眼。一阵风来，万点飞金万点和碧蓝的天空和云山云海共同构成了一幅清丽明艳的画。珍珠眼波一转，咿呀一腔，念出一句戏白来，“好天气也！姐姐，不到园林，怎么知道春色如许？”一片小巧的金叶子落在她的发鬓上，衬托得她更加眼明目净，肤白如雪。我说，“好不容易出来一会儿，你又闲不住了。唱什么戏呢！”珍珠只管笑：“这园子多漂亮，忍不住就唱起来了。”
既然想唱，那就唱吧。平时我们都活的太压抑了。得了这个机会，就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妹妹唱的真是水润，我还想听。”我说。珍珠又唱起一曲宛宛转转的《皂罗袍》。声音绵柔清醇，用另一句唱词来形容最好不过，叫做“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荡春如线”。唱到忘情处，珍珠小脚一抬，“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想不到，最后一板刚唱完，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吼：“你们两个哪里来的？”
飞云像流星一样，从高空坠向地面……我抬起头。一片又一片的云掉下来，变成了成千上万的人脸。每一张脸，每一个表情都不一样。每张脸都在无声地说话，成千上万个瞳孔里影射着我惊恐的脸。我拼命逃，爬过一篇如茵的绿色山坡……成千上万张脸从后面追过来了，一个个又化成一个个木棉花大小的字，旋转着，飘落着，如同花雨。
“天雨字啦！天雨字啦！大家快看啊！”一个白衣高冠帽的男子不知从何处冲到这一片大雪里，张牙舞爪地高喊着。过了一会儿，他又跳了起来，“老天爷下了一首诗歌！”仔细看那满天飞扬的字，竟然是一首大诗人吴梅村的《圆圆曲》。
“哈哈哈哈哈，白皙通候最少年，取次花丛懒回顾！”疯狂的男子颠三倒四地笑着，向天上一跳，从最大的云彩上采了一朵白云，然后递给我道：“吃掉它！”
想到这朵云刚才还是一张人脸，我“啊”地大叫了一声，才从沉沉的梦中醒来。
岫飞楼外绿水柔波，碧草连天。是我身在平西王府的第十一天。
身子下面软软的，我睁开眼。周围的一切不再是软绵绵的云彩团子，而是又清楚，又稳固的现实。揉了揉眼睛，想到梦里那团几乎被吞下去的白云，吐了一地。头痛，太阳穴两边就像被铁架子狠狠夹了一夹似的。人常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是我又是因为什么，梦见这些离奇古怪的东西呢？至于疼，照例不想让人知道，只打算忍着。不想早饭时却被大娘瞧出来了。她说我的脸惨白的很，一定是病了，不听我的推脱，坚决叫了医生来。
大夫诊治了一会子，也说不出什么，只问我平时头疼不疼，晚上睡不睡着之类的话。便开了些安神补脑的药。我略看了看，不过是些龙眼、酸枣之类常见的汤药，便知道大夫并没觉得我怎样。药吃与不吃，也并没有什么妨碍的。于是等人走了，对许娘解释说：“这屋里头冷，又整天在楼里闷着，我才心惊头痛的。要是能多在太阳地里走走，也许就好得快了。多半不用吃药也能好了。”还真的到太阳地里晒了一会儿，身上微微发了热。
仿佛真的有效，头也没有那样疼了。
许大娘子见我活动了两下子就有了“好转”，上了心。见珍珠今日晚上才登台，白天不必去近华浦，故而照顾我吃完药后，要我们一起出去走动。
临下楼前，我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的脸色果然白得很，一点血色都没。涂了些胭脂在嘴上才好些。又伸手到首饰盒子里，把卫公子送的夜来明月簪别好。
才走出小红楼不多时，忽然想到那条很美的黄金道。决定和珍珠一起去捡叶子。
转过枯水荷塘，上了银杏道。千千万万片金箔一样的叶子，铺了满眼。一阵风来，万点飞金万点和碧蓝的天空和云山云海共同构成了一幅清丽明艳的画。珍珠眼波一转，咿呀一腔，念出一句戏白来，“好天气也！姐姐，不到园林，怎么知道春色如许？”一片小巧的金叶子落在她的发鬓上，衬托得她更加眼明目净，肤白如雪。我说，“好不容易出来一会儿，你又闲不住了。唱什么戏呢！”珍珠只管笑：“这园子多漂亮，忍不住就唱起来了。”
既然想唱，那就唱吧。平时我们都活的太压抑了。得了这个机会，就想干什么便干什么吧。“妹妹唱的真是水润，我还想听。”我说。珍珠又唱起一曲宛宛转转的《皂罗袍》。声音绵柔清醇，用另一句唱词来形容最好不过，叫做“袅晴丝吹来闲庭院，摇荡春如线”。唱到忘情处，珍珠小脚一抬，“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想不到，最后一板刚唱完，后头忽然传来一声吼：“你们两个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