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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病人流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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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

安德鲁和克洛伊都在。

他的目光落在克洛伊身上已经干涸的暗红色血渍上,瞳孔骤然紧缩,插在西裤裤包里的手也陡然握紧了,“怎么回事?”

“太太刚被送进急诊室,具体原因还在检查。”她吓坏了,一开口,声音颤抖的厉害。

“嗯。”

男人薄削的唇抿成一条直线。

见季予南没责问,克洛伊松了口气,退到了一边。

男人看了眼面前紧闭的门,抬脚准备进去。

急诊检查时,是允许一个家属在场的,方便询问情况。

在他走到门口准备推门时,门猛地被人从里面拉开,“谁是时笙的家属?”

“我是她丈夫。”

医生是个中年女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循规蹈距的装扮,她看了眼季予南——

面前的男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手工定制西装,熨烫得整齐服帖,一双眸子犀利的看着她。

“病人流产了,需要马上做手术,这是手术同意书及手术中可能出现的风险。”

“流产?”他明显一愣,嗓音很是沙哑。

目光一直盯着医生手里拿的那几页纸,半响后他抬头看向了对方的脸,眸子里光影很暗,沉沉的,“你说她流产了?”

“是,时小姐这种情况是胚胎正常的优胜劣汰,情况也比较常见,是个小手术,这段时间好好养身体,对以后怀孕也没什么影响,家属不用担心。”

气氛死寂了好一会儿,季予南才问,“胚胎正常的优胜劣汰?”

乍然听到这个消息,他脑子里还是空白了几秒。

他和时笙最后一次发生关系才十天,根本没往怀孕那方面想,更没想到知道怀孕时就已经流产了。

“简单来说就是胚胎发育不健全,自然淘汰,再加上病人最近一段时间心情忧郁,还吃了些容易引发流产的食物,才导致如今出血情况有点严重。”

这些事医生早已经见惯了,解释得平铺直叙,半点情绪起伏都没有,只是被面前男人阴沉冷骇的表情盯得有些毛骨悚然,目光避闪,不敢看他。

季予南的眼睛里隐藏着足以毁天灭地的惊涛骇浪,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冰凉的门框,“手术要多久?”

“只是个小手术,如果不出突发意外,二十几分钟便可以了。”

“大人有风险吗?”

孩子怎么样他并不在意,医生也说了,现在只是个胚胎,还是个发育不健全的胚胎。

对这个刚知道就没了的孩子,他并没有什么感情。

医生大概是想发脾气了,家属早一秒钟做决定,他们就多一分的把握,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跟死神抢人,但男人已经足足耽误了两分钟了。

语气不耐,但还是尽职的解释,“再小的手术都有风险,这是谁都不想发生但又没办法完全摒除的事,但我做这类手术这么多年,还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意外,病人现在情况紧急,家属需要尽快做决定,晚一秒,病人就多一分危险。”

季予南紧紧的咬了下后槽牙,即便是他,这种时候也毫无办法,能做的只有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

男人的字锋劲有力,行云流水,强势中透着决绝的气势。

一如他的性格。

他将签好字的手术同意书递给医生,“为了你这双手以后还能握手术刀,多上点心。”

这话,已经接近赤裸裸的威胁,但偏偏他又说的平淡,连同神色都没有怎么变化。

医生动了动唇想说什么,但感受到男人寒凉逼人的气息,最终还是识趣的什么都没说,这个男人既便只是安静的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场也足够让人觉得压抑。

时笙被转到了手术时,从急诊室推出来时已经陷入了昏睡。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小小的阴影,脸色苍白如纸,脆弱得像是一阵风便能吹散。

季予南伸手,摸了摸女人冰凉的脸颊,“时笙,这几名医生的身家性命,可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没有人说话。

充斥着哭喊声的走道似乎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极为安静。

季予南此刻的神色让人不敢直视。

……

时笙被送进了手术室,厚重的门再次关上,彻底隔绝了季予南的视线。

顶上亮起的红灯像一团炽烈燃烧的火焰,映入季予南的眸子里,一片璀璨的通红。

他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比在办公室接到克洛伊的电话知道时笙腹痛难忍还见了血时更为强烈。

季予南的呼吸沉了沉,眸子里是一片浓稠的暗红,像克洛伊身上沾染的她的血那般。

明明只是极小的一团,却耀眼得不容人忽视。

他心里发疼,呼吸都仿佛被一双手给扼住了。

季予南拨通泰勒的电话,“到哪里了?”

“楼下,马上上来了。”

听筒里,泰勒的声音气喘吁吁,一段简短的话也说的断断续续。

“有没有相熟的妇产科医生?”

季予南一边问一边走向床边,熟练的低头用打火机点了支烟。

轻轻袅袅的烟雾散开,笼罩在他周身,让他整个人都显出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医院是不能抽烟的,但瞧着季予南阴沉的神情,走道上也没人敢上前去阻止。

好在他站的位置是窗口,烟的味道还没有完全在走廊上扩散开就已经被吹散了。

相熟的妇产科医生?

已经挤进电梯的泰勒震了震。

时小姐怀孕了?

这是泰勒的第一反应。

但听季予南的语气,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按理说时小姐怀孕他应该很高兴,但这冷得能将人冻成冰块的声音又是什么梗?

心里很八卦,但面上很严肃,分秒不误的应道:“有,不过从她上班的那个医院赶过来也要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这边手术已经做完了。

季予南抿唇问道:“女人在发生关系后十天内怀孕流产的情况有吗?”

“这个……”泰勒一脸懵逼,仔细回忆了一下大学的教程,完全没印象,“我还真不知道。”

他以前在医院任职外科医生,后来成了季家的家庭医生,才又去研习了内科,但妇产科方面他着实没什么深究。

人身上那么多器官,每样器官的病变情况不下百种,他又不是神,怎么可能方方面面都研究透彻。

“我打电话问问。”

“嗯”

季予南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烟已经燃到了尽头,指尖被烫了一下,他皱眉,碾了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几分钟后,泰勒从电梯里走出来,径直走到季予南面前,低声道:“季少,我打电话问过了,确实有这种情况。”

季予南看向他,示意他继续,“简单来说就是受精卵没有着床成功,可能是子宫环境不好也可能是受精卵的质量不好,所以导致优胜劣汰的自然流产,这种状况甚至称不上是怀孕,至于需不需要手术要视情况而定,没看到病人,她也没办法确定。”

和刚才那位医生的说辞大致差不多。

季予南没说话,泰勒也不知道他具体听进去了没有。

他看着最近格外沉默寡言的男人,已经很久不曾看到季予南这么疲倦的样子了,他眼底浓重的青色一看就是好几天都不曾好好睡觉了,“这种在医学上称为生化妊辰,不会影响下次怀孕,不过最近几天需要好好休养,但这种情况出血量应该不是很大,时小姐是不是还吃过其他什么东西?”

怀孕十天,用早孕纸已经能够测出来了,只是颜色很淡,且精准度不是百分之一百。

以时笙和季予南最近紧绷的关系……

泰勒想问的是,时笙是不是测出自己怀孕擅自吃了打胎药。

但季予南却没听出他隐晦的意思,想着刚才医生说她吃了容易导致流产的食物,便应了一声。

走廊上一片寂静。

泰勒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所以,时小姐吃药打掉了季少的孩子?

看季少的样子,好像没有多愤怒,只是单纯的担心里面的女人的手术情况。

这么惨痛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索性不说话了,只默默的站在一旁陪着。

天马行空的想着,万一季少一个想不开从这里跳下去了,他还能伸手拉一把。

…………

手术室里除了时笙还有别的人,所以经常有护士医生进进出出,季予南并没有在意,通常只是轻轻一瞟后就转开了视线。

二十几分钟。

全然称不上是个手术。

但季予南却从未觉得如此度日如年。

他还真是栽在那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手里了。

早知如此,当初痛痛快快的把婚结了,也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了,如是想着,季予南唇角掠过几许清浅的淡。

很冷,看得一旁的泰勒毛骨悚然。

这不是疯了吧?

手术室的门又一次开了,一个穿手术服的护士匆匆从里面走出来,她脸上带着口罩,像是有急事,垂着头走得很快。

季予南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扫而过,却又很快重新落到了她身上。

目光一凛,薄唇随即抿紧。

泰勒一直在他身边,见他神色不对,顺着视线看过去,目光落在那个穿手术服的护士身上,“怎么了?”

医院里最寻常的装束,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季予南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吩咐一旁的保镖,“你跟去看看。”

“是。”

那人很快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泰勒更加疑惑了,“认识的?”

以季予南冷情冷性的性格,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叫保镖去跟个陌生女人。

女人进了电梯,伸手按了楼层。

从他的位置看不到电梯里,只看到那只戴了手套的手,在眼前一闪而过。

男人收回视线,放空了目光看向楼下,薄唇微动,“不是。”

季予南确实不认识那个女人,甚至没看清楚她的脸,只是一种直觉,但是种什么样的直觉他又没办法具体说清楚。

总之,不安,不舒服,不喜欢。

所以让保镖跟上去看看。

泰勒见季予南一脸神神秘密,也没再问。

跟上去的保镖很快回来了,道:“有病人在闹,说是那护士给他打了针之后身体就出现了不舒服,已经惊动院长了,正在处理。”

短短十分钟不到的时间,他已经将那名护士的名字、年纪、家庭住址、来院时间都打听清楚了。

“季少,需要做点什么吗?”

泰勒:“……”

季予南手下的人都是什么人啊。

男人听后挥手让他退下,看向手术室的门,微皱了下眉。

医疗事故每年都有,并不稀奇,他以前也没关注过这一类的新闻,但现在时笙还躺在里面的手术室,他的心情便有几分微妙了。

看着那扇门顶上的红灯,心里的不安越发扩散的厉害,渐渐演变成了一种惶恐的慌乱。

原本还只是随意的搭在窗沿上的手陡然收紧,手背上青筋绷起,每一根血管里的血液都像猛兽一般在奔腾。

仿佛印证了他这种不安,手术室的门再一次打开。

一个穿手术服全身染满血迹的护士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半挂在耳边的口罩上也是血,她一脸焦急的对着走廊上的人喊了一嗓子。

“……”

手术中出现别的并发症,情况很危险,需要输血……

这几个词汇断断续续的传进季予南的耳朵里,每一句话,每一个词,拆成每一个字,都让他心里一紧。

季予南的记忆力非常的好,平时看文件都是一目十行,刚才签手术同意书的时候在风险那一项扫了几眼,就差不多十几条手术风险背下了。

如今,那些条文不受控制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带给他难以名状的恐慌。

“季少,”泰勒开口喊他,生怕他一激动直接将这窗子给拆下来了,安抚道:“时小姐的只是小手术,不会有问题的。”

“是吗?”季予南脸上的神情清清淡淡,泰勒听不出他问这句话真正想表露的意思,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的意思。

只好闭口不言,等他继续说话。

“既然不会有问题,为什么还列出那么多项手术风险?”

泰勒:“……”

他也是医生,能说那些风险只是医院为了逃避责任所以让病人家属必须签的霸王条款吗?

再说了,没有手术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就是个感冒都有可能死人,何况还上升到了手术的层面。

但对着盛怒中的季予南,他还是识趣的保持沉默。

生怕成了他发泄情绪的出气筒。

……

说是二十几分钟的手术,过了半个小时也没有动静。

泰勒看着身旁的男人情绪越发焦躁难控,也被带得有些紧绷了,按理说这么小的手术应该不至于出现什么突发状况,但半个小时了还没有动静,就让人有些心里不安了。

他作为一个医生尚且如此,何况是季予南了。

“季总。”

季予南却没有理会他,径直起身朝着手术室走了过去。

正要抬手摁铃,手术室的门开了。

穿墨绿色手术服的护士问道:“时笙的家属在吗?”

季予南冷冷的勾了下唇角。

每次都这么巧合?

他刚一走近就有人问时笙的家属,像事先排练好的一般。

不过这种荒谬感只是在心里一闪而过,他看了那护士一眼,淡定的回道“在。”

“病人大出血,需要紧急输血,请家属在同意书上签字。”

季予南在听到第一句话时眉眼间就结出冷冽的冰霜,没理会她,抬脚走了进去。

那护士似乎没料到他会直接进去,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想起要去拦的时候季予南已经走进去几步了。

这可是手术室,一点差池也不能容,她急忙拦在季予南面前,”先生,您不能进去,这里是手术时,病人们都在做手术,一点点细菌感染都可能让他们因此丧命。“

女人的声音有些大,门没关,外面走廊上的人将话的内容听的清清楚楚。

和自己无关可能还有人睁只眼闭只眼,但会在这里等着的都是有家属在做手术的。

一时间,人群便开始闹腾起来了。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附议。

都是在谴责季予南,让那名护士赶紧将人赶出来,还有人扬言如果他们的家属在手术室里出现任何问题就要告他和医院。

气氛瞬间陷入了僵持。

季予南英俊的面庞上没有任何神情,冷得吓人,“滚开。”

脸上尽是峥嵘冷意。

“这位家属,我知道您太太情况不好您很担心,但您不是医生,进去也起不了什么作用,请你在外面等着。”

季予南没再跟她废话,直接抬手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拨到了一旁。

护士直接撞上了一旁的墙,手中的纸业洒了一地,撞击声混合着惨叫声,将里面还没有开始做手术的人都引出来了。

和女人动手?

这绝对是他认识季少这么长时间来的头一遭。

知道他是真的动了怒,泰勒吓了一跳,生怕闹起来这事不好收场。

硬闯手术室,这是要负担法律责任的。

到时候里面再死几个人,不管原因是不是因为细菌感染,都会算到他头上。

泰勒急忙走了进去。

季予南不再理会那名摔在地上疼得脸色发白的护士,朝着里面走了去。

他这一动手,外面的人愈发激动了起来。

有人再次拦在季予南面前,虽然被他的气势吓得有几分不敢动弹,但依旧强硬道:“先生,这里是手术时,请你先出去。你知道你这样不管不顾的闯进来会给里面正在做手术的病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吗?他们有可能会因为细菌感染去世。”

外面的人叫嚣得厉害,若不是顾忌季予南站在位置是在手术室,颇有要亲自上手将人赶出去的趋势。

泰勒拨开人群走进去,在季予南动手之前笑得一脸玩味道:“这位美女,你是在挑动外面那些家属的情绪吗?这里虽然是手术室的范围,但并不是真正的手术室,照你的说辞,这门每天开开合合不下百次,你们的医生护士出去和进来也没见在门口换衣服消毒,岂不是带进来千千万万个细菌,这以后手术室有人没下的了手术台,可就都怪你们了。”

那名护士被泰勒呛得脸色发白,瞪着他不吭声,却也没有让开。

这是他们的职责所在。

季予南眉目森然,懒得和这一群人废话,唇角勾出一道似笑非笑,“一起上?”

泰勒拧眉,“季少。”

他还真怕季予南一个不爽把医院给砸了,砸医院也没什么,万一时小姐真出了什么事,估计这些人的后半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有时候杀人不见得真要把对方弄死,得罪了季予南这样的人,绝对有能力让他们生无可恋。

虽然不相识,也不在同一个医院,但人对和自己没有利益冲突的同行都有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感觉有点像……

在远方遇到同乡。

“不想打架就都给我滚开。”

季予南本来就不是有耐心的男人,对时笙尚且都如此,何况还是个陌生女人。

今天连对女人动手这种没品的事都做了,也不在意多一两件了。

不过他还是有分寸的,不会让自己的行为干扰到别的病人,这是一种基本的道德。

所以泰勒才能有机会还在他身边阻止他。

手术室里的事他不懂,但泰勒懂。

季予南的这番思量泰勒不知道,他就看男人的情绪已经隐隐处在暴怒的边缘,但偏偏眸子里又是一片风平浪静,没有一丝丝的涟漪掀起,连说话都是冷冷淡淡的。

这才更让泰勒担心。

见没人敢掠起锋芒,他道:“季少,我进去吧。”

矜贵淡漠的男人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没同意,也没拒绝。

泰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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