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架
杨昭容绮罗
导航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68章 却话巴山

『如果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第(3/3)页
好,待自己这般交心,绮罗心下一片哀凉,手中攥着衣带久了,汗濡湿了潮潮的腻在掌心。越过夫人肩头,她怔怔瞧着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头,照在院子里开得正好的梅花上,那些梅花开得繁盛,殷红如胭脂的花瓣让那金色的日光映着,越发如火欲燃,灼痛人的双眸。而中只听得夫人轻柔如水的声音:“绮罗,阿母的心肝,跟我们一起去安北府,远离这是非之地。”一瞬间只觉得那一种悲辛无尽,涌上心间,凄楚哀苦,犹如秋水浩荡,绵绵不绝,她跪在地上,膝盖冻如针刺:“阿母,女儿不能走,女儿若是走了,那这世上就没人知道女儿的阿爹阿母究竟如何而死了。”她这话说得极快,夫人仿佛乍然没有听清楚,眼睛直直地盯着墙上的绘像,过了半晌,突兀地转过脸来,搽了脂粉的脸上白得毫无雪色:“你还惦记着这些事?”

绮罗怔怔的看着地面上的螺纹,大大的一颗眼泪便落在那纹路上,紧接着第二颗眼泪又溅落在那泪痕上,她道:“父母无辜枉死,女儿如何能不惦记?谁人都道薛朗是乱臣贼子,女儿如何能不惦记?遑论是谁,提起薛朗这个名字,都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女儿如何能不惦记?”她愈说愈是激愤:“他那般清逸俊采的人,怎会通敌叛国?究竟是谁要害他?害我们全家?”夫人本有一肚子话,见了这情形,倒也再说不出口,过了半晌,方才道:“一直以为你自小沉浮,性子只是比别人稳重些,却没想到,你竟然藏着这么深厚的心思。”绮罗慢慢抬首,捋过长发,轻轻喘了口气,顺着披散的头发摸索下来,抓起夫人的手:“女儿愧对阿母,其余什么事,女儿都能听阿母的话,唯独这桩事,若是女儿不弄清楚,几十年后到九泉之下也无颜见故人。”。

夫人轻抚着她的脸颊,道:“你和你阿爹一样,性子倔,认定的事情九条牛也拉不回来。”绮罗颊上还挂着泪珠,“阿母冤枉阿爹了,他素常最听你的劝。”夫人却道:“我说的是薛朗。”绮罗不由抬头,夫人又道:“当初朝中局势比现在更为复杂,穆宗在位,好玩乐,奉道门,宦官当道,朝局动荡,他官至中书侍郎,原有大好前程,穆宗欲立六子漳王李凑为太子,他支持的却是当今皇帝,也就是当时的江王。他数次在朝堂上与群雄论辩,阿爹几次相劝,让他收敛锋芒,他一持己见。几次三番,三番几次,劝了又劝,说了又说,他宁钢不折。随后你阿爹被派往边境,他担心你爹爹个性过于迂折,留在朝中难免为奸人所害,是以劝他与我们同去边境。彼时至尊不过少年,在朝中没什么势力,若是你爹爹走了,他必然毫无依傍,是以坚持留在长安。再后来,我们便听闻他被贬振州。等我们回长安时,什么都晚了。再后来,至尊靠上王守澄等阉党,被拥立为帝。谁都以为你爹爹在振州苦日子到头了,可谁又想得到……”末了,只余长长一声叹息。

绮罗脸颊泣涕涟涟:“就连他自己也以为能回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