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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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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十九 变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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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几乎整座玉安城的人族都被下了昏睡诀,没有人会相信城郊宿醉的人说看见了青龙飞空的疯言疯语,也没有人会注意到那曾经人丁兴旺的月栀楼如今人去楼空。

  东宫玉榻之上。

  梦里一片荒芜…

  他又见她空洞的眼神,心下大痛。

  她为何总是能轻易懵动放弃之念?

  她灵力非凡,自己一介凡人,她若离开便可能会是永别,大荒之大,有的地界非神不可为,他能去哪里寻她?

  他堂堂人族太子,未来人王,却在遇见阿灼这只妖后,惶惶不可终日。

  他甚至担忧过或许阿灼会不会轻视毫无灵力的自己?亦害怕变成她的负累。

  可即便是这样担忧,他也要留她在身边,又或者,至少留在她心里。

  面对她,他愈发觉得自己懦弱,他亦对自己的懦弱愤怒,想自己八尺男儿,金戈铁马,戎甲四载,就算欠她一个救命恩情,大不了还了她这条命。

  今朝她却将他变得如此患得患失,甚至这般以死相迫,寻死觅活究竟何为?

  可那心中的疼痛和愤怒明明如此真切,忽地便能掩埋了理智…

  他梦中挣扎,世人究竟是谁道男儿朝秦暮楚,三心二意?又是谁道男儿凉性薄义,镜碎弦断,决绝无情?

  明明是女子总是心思摇曳,飘忽不定,忽近忽远,让人捉摸不定,有情又似无情,生生教人断肠。

  明明是小会幽欢,忽变作离情别绪。

  况值满庭玉莲白栀,讲好花前月下。却满目、乱花狂絮。

  好风光,尽随她而去。

  一场寂寞凭谁诉?

  算前言,她总轻负。

  他怒!

  他也想给予她保护,像大永所有男儿给予心爱的姑娘那样。

  为她遮风,挡雨。

  为她喜乐,哀怒。

  他想为她所想为。

  看她为妖者之迫痛苦的时候想。

  看她悯怀人族女子的时候想。

  他知道他应为义为责去思考苍生天下。

  可因她思考这一切,又有什么不可以?

  他这半生其实孤寂得紧,在那寂寞的深宫长大,无母无友无亲亦无爱。

  道是为保家卫国,身先士卒,英雄万里争锋。实际,他就是为凑个热闹,为有友于侧,唯有请将边疆。

  不料,却迎来了血场地狱。

  百战沙场碎铁衣,年年战骨埋荒外,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草皮裹腹皆不得。

  ……

  且战,

  且不知为何而战。

  ……

  他身为皇族,却感天下无道,这传世的规矩,无止的争锋,人杰鬼雄皆毫无意义。

  妇人若倚子与夫,同居贫贱心亦舒。若夫死战场,子在腹,与谁泣,谁可负?

  他不解,他痛恨,世人究竟为何将那战歌唱诵?为何总是好战腥风?

  但他不可说,不可语人知。

  世人语:军人当好战方可立功,君王当喜功方可永垂。

  他贵为太子,受尽人世厚待,却并不欢喜,连他都觉得这样的自己贪恋太多,十分矫情。

  他早便觉人世苍白: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直到她遇见阿灼,那个以弱者之痛为己痛,以惜一草一木,一人一卒,以系天下的阿灼。

  阿灼是第一个他觉得像他的人。

  见她不愿意变幻金银损他人利益的时候像!

  见她珍惜他人劳作、珍惜一口一粮的时候像!

  阿灼不仅救了他性命,还给了他生命。

  阿灼还美丽得就似那画中的仙子。

  他的天地因她始鲜活。

  他是那么需要她,可她的心思就如那蛛网,一碰就断。

  梦境之中,烟雾缭绕,无论他怎么唤她,她都不理不顾,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木讷的站在远方。

  他疾步向前,想要看得真切一点…

  睁眼。

  ……

  却看见一双大眼含笑紧盯。

  他翻身而起,蹙眉后退。

  呵斥道:“神女可知男女有别!”

  他四周寻她,除了眼前神女竟空无一人,“你们将她如何了?”

  眼前神女笑笑,“她是谁?”

  冷声,“何作明知故问?”

  她轻松道,“你觉得我们能将她如何?”

  他面色冷凝,杀意闪过眼眸。

  见他眼中寒光,月游星沉眸,他竟为那女子动了屠神的心思吗?

  “她灵力不凡,我们…且不如她,并不能将她如何,只是游星奉劝一句,你并非可以随意动情之人。”

  月游星心道:小表哥,你的婚配自有帝煜凰做主,即便她是神,你们都未必能善终;如若她是妖,你便违了天法,触了众神之怒,你们可能会万劫不复。

  此时的相銐只当神女觉得人妖殊途,何况自己是人王,所以警醒自己不可倾心妖族。

  他淡漠一笑,“情若能止,能算什么情。多谢神女提醒,相銐之事当自有决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甚为不妥,烦请神女离开。”

  月游星千言郁结于胸。

  这小表哥自小同她交情最好,甚至好过亲妹妹烁羽,来到人族不过二十年,或许爱上那姑娘才不足一月,竟三番两次驱逐自己。

  “你…你这人族性子倒甚是…有趣…”说完,月游星便不见了踪影。

  留下怅然若失的相銐…

  他和阿灼昨夜本欲相约日后相见的日子,如今,除了记得那双空洞的眼神,和愤怒的自己,一切都被两个不速之客搅局。

  如若不是她们,他或许已将她留下,或许已见过大海,又或者至少能约定相见之时,现在却不甚了了…

  她又不告而别。

  如今,他已不知该如何寻她,她显然在回避这群神族,再画以肖像满街寻她,已是不妥…

  他此时如何能和颜悦色示人?

  沮丧之感,瞬间将他覆灭……

  只是忽地,那神女月游星又立在了他面前。

  月游星见他眼色中尚有温怒,她委实很怀念她那亲切的小表哥。

  此番现身也是担忧他不见那姑娘,再度匕首加脖,“忧心你言行过激,我是想来告诉你,那姑娘并非弃你而去,她昨夜有句话游星觉得可以相告。”

  相銐看向月游星,双目无神,人去楼空,还能有什么话有意义?

  “那姑娘道你若不负她,她便不再弃你而去。”

  正在此时,一只折得十分歪歪曲曲的纸鹤,叼着一只栀子,艰难的飞了进来。

  唉,痴男怨女,月游星摇头离去。

  那连对称都谈不上的纸鹤飞落相鋫手中,相鋫展开纸面,共两词一为“等我”一为“阿灼”。

  相銐浅笑,还真能有…有意义的话…

  ……

  ……

  这一日,大永的天亮得很早。

  晏安拉着两筐乌黑的眼圈,手持一卷厚厚的卷宗,吹着小曲,步伐欢快,精神抖擞地上朝去。

  一路上好几个官员和他照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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