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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三过诧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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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莱王显然是惶恐,骨啜每一动作,他尽是面色不安。于是便自灌多杯青酒,少顷就入了醉。骨啜见势,便主动向天子请辞,言说大王不胜酒力,怕是此刻便要歇息片晌,免得让诸君见笑。

  中秋会本就是君臣家宴,自然礼数不至于严苛。

  且天子今日难得个中心绪大好,随即便允了下去,甚至吩咐过仆役,暂安置乌莱王偏殿歇息,待酒醒离去也不迟。

  宴饮良久,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没了精力,倚着桌案偷偷打起瞌睡。

  “皇儿倒是乏了,想来已是饱足。便叫人带了去赏月吧。”

  天子眼见儿女的可人模样,不觉嗤笑。转而又看向云衣几人,皆是略年长些的:“也一同去吧,想来陪朕于此干坐着,也差些劲呢。”

  于是,骨啜三人前脚刚走,皇子公主便随后尽数出了门。

  ……

  月明星稀,柔光含的是长安城的繁华,吞的是大明宫的气魄。皇家威严于此刻,不过是那暗色幕空下的一处雾蒙蒙天地,似是经不起冷、耐不得热。

  云衣并未随兄姊弟妹同去阁台,反而几经摸索寻回了后宫住所。

  “殿下怎得独个儿归来了?”陈嬷嬷寻声而出,见是云衣,当惊异不少。

  “父皇允的,嬷嬷放心就是。”

  云衣摆明一副不愿讲话的丧气模样,陈嬷嬷看得明白,叮嘱一二便提早退下。

  皓月当空,云衣却没了心思瞧上一眼。

  旁人皆道,从那轮银盘投来的亮,是吞纳过万家灯火之柔色;但在云衣眼中,她只觉清冷,不比刀尖的冰锋,却更甚刺骨。

  环视整落庭院,云衣咋舌。

  不知尚宫局是否为用心过了度,专让司寝司安排——灵昌公主暂居菡萏阁。

  云衣早已不记阁中模样,而眼下得以触景深情,却是拜诸位尚宫劳心所赐——将贵妃在世时的一切全数还原归来,就连歃血杜鹃都是连连摆盆满院落,不落丝毫。

  这些劳什子怕是并非由天子授意,相反只始于几个宫人的自作主张。

  满目皆绯,云衣忽而明白,为何母妃曾让人在院子里种满歃血杜鹃——这一簇的红,不过是替了阿芙蓉的艳。

  而这其中用意,又有几人知?

  即便是云衣也猜不透了。

  ……

  俄而,临近院落欢闹起来,大抵是中秋宴就此散席,宫人娘子们各回了住所。

  云衣冷笑,旁人欢喜多甚,她便会只增不少地填满失落空洞。

  不愿再被周遭喧腾染了心,云衣试图转移注意。

  待她漫步走向杜鹃花丛,俯身相看的当儿,竟发觉有一盆一株是如此胜似阿芙蓉。

  举手捧托所疑红花薄瓣,云衣正是细细端详,却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只字少语,扰得慌了神。

  “啊!”云衣轻呼,指尖瞬时从蕊子上滑落。

  直至她起身回顾发声之人,仍是惊魂未定。

  只见来者一身湖蓝,面上覆纱。云衣竟有感似曾相识,只是唯有语调话音甚是陌生。

  “是奴唐突,坏了殿下兴致。”

  女子向拜之礼,与云衣今日所见乌莱王的举动如一。

  “你……方才说……”云衣只顾得上抚定情绪,丝毫未留意对方所言。既知礼,当是该问上一句的。

  “奴言,殿下未曾看错,所想即所见。”

  云衣诧异,又是颔首提眉,会神于指边张狂着赤艳的花儿。随即便不觉抽手上抬,再未敢靠近这抹绯色,哪怕咫尺。

  少顷,云衣续上一句,佯装坦然:“姑娘是?”

  只见一双盈盈素手拂面而过,薄纱轻落,所露寸肤步步明晰。

  目之所及,留给云衣的,唯有难以抑藏的失色。

  “伽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