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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阳延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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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会是陷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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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颇具风骨,在任何事情上都不骄不躁,性子又十分的从容平和。

其实按理说来,论及学识胆色,褚琪炎也不妨多让,只是在印象里褚琪炎虽然也是事事周到,那性子却安静内敛的过分压抑了。

许是凑巧了,皇帝本身就是这样性情的人,如今年纪大了,却反而对性格上和他如出一辙的褚琪炎有些看不过眼了。

褚琪枫跪在面前,不惶恐不谦卑,态度之间却透着真实的诚恳。

皇帝略略走神了一瞬,然后就端起桌上茶碗抿了口茶,道:“你口口声声对朕说着不敢,却还是一意孤行的先去做了这不当做的事情,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倒是与朕说说,你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浔阳是孙儿的妹妹!”褚琪枫道,抬头直视皇帝的面容。

皇帝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随即就若无其事的继续将那茶盏凑近唇边淡然喝茶。

“有苏郡主的事情发生在前,就算没有孙儿多事找上门去,随后苏世子也势必进宫请命。”褚琪枫似是没有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化,只就继续说道,“孙儿承认在这件事上我的确是存了私心,一心只是不想让浔阳卷进这个泥沼里。可是换个角度来说,如若不是苏世子刚好先一步赶到阻断此事,而是待到皇祖父赐婚浔阳的圣旨下了他再面圣陈情,届时皇祖父又当如何处理此事?皇祖父贵为一国之君,自是要以天下臣民为先的,届时当也不能只为了袒护浔阳就将苏郡主的死活置之不理吧?既然横竖都是一样的结果,又何苦让浔阳跟着搭了名声进去?又让皇祖父失信于人前?”

苏皖的事,皇帝是被拓跋淮安打了个措手不及,其实如今能以这样的方式解决,的确是恰好将负面影响降到了最低。

褚琪枫怂恿了苏霖进宫面圣,也算是歪打正着。

皇帝沉默了片刻,不置可否,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吟着开口:“你说你这样做,就只是为了浔阳那个丫头?”

“是,此事的确是出于琪枫的私心,不管事情的结果如何,琪枫忤逆无视皇祖父的谕令都是确有其事,琪枫不敢替自己开脱,请皇祖父降罪!”褚琪枫道。

其实再这件事上他也算阴错阳差的帮了皇帝的忙,否则诚如他方才所言,一旦先让皇帝降旨赐婚褚浔阳和拓跋淮安,后面苏霖再闹上门来,这道圣旨照样还得推翻,届时损伤的也是皇帝的威严和皇帝自己的面子。

若他以此事做引子,到了皇帝这里,非但无罪,反而有功!

但偏偏——

他却反其道而驰,一再表示他此举只是出于私心和对褚浔阳的维护。

皇帝的面色沉寂下来,喜怒莫辨,看着跪在面前的少年,眼中神色于瞬间就变了几次,最后他才是缓缓一叹,开口道:“琪枫啊,成大事者,不该拘泥于这样的私情小事,你对浔阳丫头的一份袒护之心虽然难能可贵,但同时你也应该知道,以你父亲如今所处的地位,以你如今的身份,你说这样的话——着实是叫皇祖父失望!”

褚琪枫迎着他的目光,依旧面色坦荡道:“皇祖父明察秋毫,琪枫——不过就事论事!”

皇帝的目光动了动,嘴唇翁和半天,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就轻轻的一挥手手道:“你且退下吧,好好想想!”

没有明确是责罚下来,也就是说此事将要不了了之了。

“是!琪枫告退!”褚琪枫又对他磕了个头,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皇帝靠在椅背上,目光一动不动盯着他的背影良久,最后却是冷不防苦笑了一声道:“这个小子,你说朕是该赞他有心机,还是该赏他的一片赤子之心?”

彼时这殿中并无他人,只就在他身后站了李瑞祥一个。

李瑞祥微微一笑,并未做声——

皇帝的话,是对他说的,却并不需要他的回答。

他的目光延伸到殿外,看着那个越来越小的人影。

半晌,默然的再度移开视线。

这位康郡王的确是无愧于陛下对他的爱重,是将陛下的心思拿捏的十拿九稳,半分差错也不出的。

其实他本可以借怂恿苏霖一事大义凛然的来向皇帝邀功的,届时皇帝非但不会责他还会大家赏赐,只是这样一来,这样工于心计的用心落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皇帝就算找不出他的错处来,心里也势必起了隔阂。

可是现在,他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私心上,只说是为了袒护褚浔阳的作为,一则是公然将自己的弱点暴露在皇帝面前,好让皇帝有一个掣肘他的把柄,进而也可以相对安心,另外——

他的坦白,更合皇帝的心意。

不得不说皇帝此时的心情是相当矛盾的,一方面他需要培养一个无坚不摧毫无弱点的帝国继承人,但同时——

他自己如今所站的位置又不容任何人觊觎,所以褚琪枫的这份坦白反而会叫他觉得受用。

只是多年来的习惯使然,他却也还是怀疑褚琪枫这一番话到底是肺腑之言还是有意为之。

赐婚的圣旨下了,此事也就暂时告一段落。

当天下午苏皖休息醒来,自是免不了大闹一场。

不过有了褚灵韵的前车之鉴,苏霖早有防范,对她看管的极严,提前就换了心腹将她的院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围住,不叫里面的风声走漏分毫——

一个藐视皇恩的罪名,他们苏家可担待不起!

“大哥,为什么会这样?我不要嫁去漠北!那个山高路远鸟不生蛋的地方,我去了,一天也活不成,你难道要看着我被活活逼死吗?”屋子里,苏皖跪在地上拽着苏霖的袍角哭的肝肠寸断。

苏霖冷着脸,一声不响的看着他,任由她怎样的哭闹都无动于衷。

苏皖嚷的嗓子都哑了,无计可施之下噌的一下就跳了起来,抓起旁边架子上的花盆狠狠往地上一砸。

水花四溅,瓷器裂了一地。

苏霖终于也是被她闹出了脾气,冷然的一扯嘴角,讽刺道:“怎的?你要学褚灵韵也要闹一出以死相逼吗?”

苏皖本来正预备弯身去捡那碎瓷片,骤然抬头看向他眼底冰冷的讽笑,尴尬之余便有些手足无措,一屁股又坐在了椅子上,怒声道:“反正我不嫁!”

苏霖也不说别的,只就袖子一抖,将里面揣着的一卷明黄圣旨抛出来往她面前一拍,道:“你不想嫁是吧?可以!陛下赐婚的圣旨就在这里,你自己带着进宫请他收回成命,此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大哥绝不逼你!”

苏皖的眼泪挂在脸上,愕然看着那卷圣旨,怔愣片刻终还是忍不住扑到桌子上嚎啕大哭。

皇帝的圣旨,岂是她有胆量去驳的?

“行了!”苏霖也知道她那点贪生怕死的小性子,喝住了她就跟着缓和了语气,道,“有这功夫,你还是仔细回想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知道出了什么事?”苏皖怒道,尖声的叫嚷,“当时那里杀的昏天黑地,我早就晕过去了,等我醒过来的时候你就在这里了,还开口就要逼我去嫁人!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气愤的叫嚷过后她脑中忽而灵光一闪,猛地止住哭声扭头看向苏霖,愕然道:“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你怀疑——”

苏霖冷笑,目光阴暗的看着院子里的方向道:“今天一早衙门来人传信让去收殓昨夜被杀的侍卫尸首,胡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昨夜之后就从人间蒸发了!”

胡光便是昨夜他带着出门替他打点一切的侍卫头领。

苏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不可思议的跳起来:“你是说是胡光出卖了我们?”

“别人都不按部就班的从东大街过,他自作主张换了条路走,好巧不巧的就叫我们撞上了拓跋淮安?”苏霖道,神色鄙夷的斜睨她一眼,“这话说出去,你信?”

昨夜事出突然,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待到今天想明白了,要寻那胡光问话的时候那人却是不知所踪了,不是畏罪潜逃了又是什么?

苏皖被惊的不轻,暂时也再顾不上伤心,目光凌乱的四下乱飘,最后便是一把抓住苏霖的胳膊道:“大哥你快叫人去捉他回来,你说的对,这件事一定有猫腻,一定是有人算计我们的!”

“我当然知道背后有人作祟,可你说会是什么人?”苏霖却不着急,只就冷声问道。

那胡光既然是别人买通的内应,又趁乱脱身了,这会儿再要追回来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他也懒得去做那无用功。

苏皖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谁要这么大费周章的算计她。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了,就再多说无益,你也不要闹了,嫁到漠北也未尝不是件好事!”百思不解,苏霖也就暂时抛开此事不提,只就拍了拍苏皖的肩膀安抚道,“漠北王年迈,世子又不成气候,拓跋淮安的前途无可限量,你嫁了他,没准将来还能因祸得福,若是做了漠北王妃,对咱们苏家而言也是件天大的幸事。”

“我——”苏皖急切的就要开口辩驳。

苏霖却没叫她把话说出口,瞬间已经敛了笑容,冷冷道:“娘安心备嫁就是,这件事已经没了你置喙的余地,再要闹出什么事来,牵累的就是整个苏家,到时候父亲怪罪,就是我也保不住你!”

言罢,也不等苏皖反应就一撩袍角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苏皖心中一则委屈一则怨恨,扭头又扑倒床榻上再度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不是褚灵韵,没有一个罗皇后那样的祖母替她出头,在这间上是真的完全任何转圜的余地了。

苏霖从苏皖处出来,之前他派出去搜寻那胡光的人也回来了。

苏霖一见那人缩头缩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还是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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