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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浔阳延陵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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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8章 夜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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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倒不是单纯的气恼,而是——

如果苏逸和他之间交情深厚,那么前世时候苏逸几次三番不择手段要夺她手里南华边境的兵权一事就又有待琢磨了!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一件私事了!

思及此处,褚浔阳就是心乱如麻,正要抬手挥退青萝,外面青藤刚好推门进来,道:“郡主,郡王爷来了!”

褚浔阳问询台头,褚琪枫已经大步跨进门来,面上神情庄肃,不用想应该也是为了拓跋淮安遇刺一事。

“哥哥这么急着过来,是因为长寿大街发生的事?”褚浔阳起身迎他。

“嗯!”褚琪枫道,携了她的手安置她重新落座,一边道,“父亲刚从宫里传了消息过来,拓跋淮安已经现身了,已经公然闹到了陛下寝宫,要求陛下给一个说法。”

褚浔阳闻言震了震:“那陛下那里怎么说的?”

“能怎么说?”褚琪枫冷嗤一声,面色鄙夷,“无非就是场面上的安抚,但是这一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拓跋淮安死了也还罢了,别人不知道,他自己可是心知肚明要对他下手的是什么人。这种事发生一次可以说是意外,但是这次既然失手,除非陛下是想公然和漠北撕破脸来打一场硬仗,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对拓跋淮安下手了。不仅不能动他,还一定要给予安抚和赏赐才能将此事压下。”

“和漠北开战?”褚浔阳却是想也不想就否决了这种可能,“楚州那里霍将军战败的消息再有两日就该递送进京了,那边战事吃紧,漠北人又是出了名的骁勇,陛下他人到暮年,现在的顾虑也多,一旦和漠北开战,那就是腹背受敌。最起码在楚州的战事重新平定下来之后,他是不会这么做的。”

所以如今皇帝就只有一个办法可想,那就是不惜一切压下拓跋淮安的怒气,暂时平息此事,这样一来,只怕拓跋淮安提出任何的要求他都得要满口答应了,算起来老爷子走的这一步棋真是得不偿失。

褚浔阳想着不觉的幽幽一叹,回过神来才有所察觉——

拓跋淮安的事,褚琪枫这么火急火燎来找她做什么?

心里咯噔一下,她忽而便是意识到了什么,骤然抬头看向褚琪枫:“哥哥,该不会是——”

“父亲传了消息回来!”褚琪枫道,神色凝重之中又带几分幽冷的怒意,不过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安抚性的拍了拍褚浔阳的手背道,“放心吧,不管是父亲还是我,都不会叫人把主意打到你的身上来,父亲的意思,也只是叫你知道此事,心里也好提前有数。”

褚浔阳抿抿唇。

她倒是还不至于为这个消息而乱了方寸,心里不快倒是真的。

“是拓跋淮安的意思?他不是和褚琪炎结盟搅和到一起了吗?怎么就又突然改了主意,趁火打劫到咱们东宫来了?”褚浔阳道。

褚易安是绝对不会出手助拓跋淮安夺位的,拓跋淮安要是一意孤行,只会弄巧成拙,半点好处也得不到,以褚浔阳对他的了解,还是很难想象他会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

褚琪枫的唇角牵起一抹苦涩笑意,微微往旁边偏过头去,语气中带了几分压抑至深的怒气道:“不是他!”

褚浔阳一愣,愕然张了张嘴,脑中灵光一闪,如一道响雷劈开云遮雾绕的天际,在那一瞬间就是心明如镜。

她恍然明白,转瞬却是怒极反笑:“是陛下的意思?”

“圣旨没下,可是他已经单方面对父亲提了。”褚琪枫道,目光复杂又带了深深无奈的叹一口气道,“父亲自是没有应允的,不过他的意思很明确,和亲是假,他是要用你的身份暂且去稳住漠北,静观后效!”

论及身份,之前的褚灵韵与她是旗鼓相当,可如今褚灵韵已是不洁之身,又连着许了两次人家,早就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了。

褚琪炎要拉拢拓跋淮安做同盟,两人都有利可图。

可一旦换做东宫——

那意义就截然不同。

如果皇帝只说是和亲,褚易安死咬着不答应也还说得过去,不想这老爷子竟是发了狠,直接就抛出了底牌,以国家大事来施压!

说白了,她褚浔阳就是一块投石问路的石子。

作为一位父亲,褚易安可以死扛着不答应将爱女远嫁,但是作为一国储君——

这样的牺牲,他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

“在这之前,他也未必就会这样公然和父亲撕破脸,看来这一次,是真的被拓跋淮安的事情逼急了!”褚浔阳微微闭了下眼,冷笑出声。

遇到这样的事,任凭是谁的心里都不能好受。

“浔阳——”褚琪枫面有忧色的抬手抚上她的手背,方轻缓了语气露出一个笑容,“别担心,父亲那里已经有了对策,不会叫此事得逞的。”

褚浔阳回他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是发自肺腑:“我自是相信父亲的,别说父亲不答应,就算他肯答应,那我也赖在这里不肯走的!”

若是换做前世,对于皇帝这样的作为她或许还会有些伤心怅惘,可是如今,听听也就罢了!

不是亲人,甚至还是灭她旧国的仇人,皇帝再是如何的作为她也都做儿戏看了。

不过就是较招拆招罢了!

褚琪枫原也是怕她会为了这样的算计利用而伤怀,所以特意赶过来安慰,此时见她完全一副无所谓的神气,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漫上一丝疑惑。

褚浔阳也不点破,只道:“生在帝王之家,很多的事我都明白,哥哥不必为我担心!”

“傻丫头!”褚琪枫起身走过去,微微一笑,揽了她的后背将她的脸压靠在自己胸前用力抱了抱。

褚浔阳静默不语的靠在他怀里,即使外面翻天覆地也似乎都可以远远抛开不管。

褚琪枫并没有在此滞留太久,安抚了她两句,见她真是没事也就先行离开。

蒋六等在院子外面,连忙迎上来道:“郡王爷,咱们现在进宫去吧?”

“不去!”褚琪枫道,目不斜视的往外走,眉目之间却再不服平日里的温雅,渲染一层浓厚冰冷的霜雪,“备马,我要先去拜访一下苏世子!”

东宫和长顺王府之间是半分交情也无的,蒋六心中奇怪却也没有多问,赶紧按他的吩咐去办了。

彼时宫中,皇帝对褚易安很是推心置腹的交代了一通。

此时在皇族宗室的贵女当中就唯有褚浔阳的身份足够贵重,用来安抚处于盛怒之下的拓跋淮安再合适不过,他原也不想去触褚易安的逆鳞,但是情势所迫也别无他法,因为算准了褚易安不会答应,索性也就不再隐瞒,将自己意图收服漠北的计划搬出来施压。

褚易安身为一国储君,若是连这点野心也魄力也没有,那便等同于是向世人宣告他不配做这个位子,毫无意外,这一场谈话过后褚易安也只能默然受命,只是可想而知,从御书房出来的似乎当朝储君的脸色绝对不会太好看。

皇帝毕竟是年纪大了,彻夜未眠又加上前面中毒,整个人都显出明显的疲态,目送了褚易安离开,就泄了气一般,沉重的自胸中吐出一口积压许久的浊气。

李瑞祥站在他身后,很识趣的并没有上前服侍。

皇帝只自己缓了一会儿就已经坐直了身子,面色冷凝而庄肃。

这时旁边内室的帷幔无风自动,一条高挑细长的影子自房梁上飘身落下,垂首立在身侧。

“陛下!”平稳又低沉的嗓音,毫无起伏,听出半分的情绪。

皇帝的瞳孔一缩,肌肉松弛的腮边肌肉抖动不已。

下一刻,他忽而用尽平生力气狠狠的一挥手。

皇帝是武将出神,虽然十几年的养尊处优下来已经不复当年的硬气勃发,但这盛怒之下一巴掌的力道却是不容小觑。

那黑袍客定力非常,身形稳力未动,脑袋却被抽的歪向一边,腮边清晰呈现四道鲜红指印,唇角一滴残血溅出,落在皇帝皱纹堆叠的手背上。

皇帝的目光幽冷盯着手上殷红一点,眸子里就跟着窜上疯狂的血色,焚烧过后,突然歇斯底里的怒骂一声:“废物!”

声音嘶哑,却因为气的狠了而爆发出如虹声势,像是粗劣的沙子从人心口揉搓过去,听的外面把守的侍卫都凭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黑袍客偏着脸,昼夜交替的时辰,这大殿当中光线昏暗,她的面色始终木然,不带任何的表情,此时浓密睫毛压下一道暗影,就连眼底神色也看不分明。

硬受了皇帝的一巴掌让他发泄了之后,他方才利落的单膝跪伏下去,语气依旧平稳而不带情绪的告罪道:“属下办事不利,甘愿领罚,请皇上处置!”

皇帝目光阴鸷的看着她,半晌,却是冷嗤一声。

那黑袍客也不等他发话,手腕一翻就自袖中落下一把薄如蝉翼的手臂,利刃入肉再入骨,哧的一声穿入她肋下。

空气中慢慢有血腥味弥散,皇帝嗅着,浑浊阴暗的眼底忽而便像是闪过一抹光亮。

殿中空寂,三个人,唯一可辨的就是老年天子盛怒之下过于粗糙的呼吸声。

而自始至终,那黑袍客却是哼都没哼一声,仿佛方才那一刀切的不过朽木一截,而不是他的血肉之躯。

皇帝一直没有吭声,她兀自又跪了半盏茶的功夫,然后便捂着伤口起身,一步一步稳稳的走了出去,背影笔直,步伐稳健。

时过境迁,后面才隐约听到李瑞祥平和的嗓音对皇帝轻声的禀报:“陛下,事出有因,其实此事也不全怪适容——”

那黑袍客脚下步子不停,推门而出,外面晨曦曙光破空穿过,映女子平常的全无表情的一张脸。

她朝着那个方向迎着朝阳默然飘过去一眼,然后仍是一袭黑袍裹着纤细高挑的身躯脚步稳稳的走到那回廊的拐角处,和身后已经褪去的夜色一起消失。

------题外话------

18200114286:代号“适容”粗线,岂无膏沐,谁适为容,高深莫测的妹纸有木有~

ps:先更,错别字我稍后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