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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2:始知人间情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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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曾有云:“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昔。”

每每读到这一句生死之论,我都不敢苟同。许是自幼便知晓自己命不久矣,我一直对生前身后之事没有太多感慨。人世一遭,长寿短命又能如何?终是逃不过一个“死”字,早晚而已。

既然如此,又何必一味执着于长生?至少对我而言,没有什么名利富贵、七情六欲值得去追逐。我也无法理解,母亲为何将名望、荣耀看得如此之重。

自从知晓了父侯的真正死因,我便与母亲越发疏远。并非责怪她的性情为人,只是既然明白有朝一日我会提早离去,又何必故作母慈子孝,临了还让她悲戚一场,白发人送黑发人?

既难免一死,还是与世人保持些疏离之感罢!不求生前热闹荣耀,也不欲死后名垂千古,悄然而来,默然而逝,不扰这尘世分分毫毫,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许是揣了这个想法太久,我一直不愿与人亲近,独居一隅享受着偏于冷寂的清净,久而久之,却意外得了个“谪仙”之名。

当淡心对我提起这两个字时,我只能一笑置之。大约是云府的门第太高,在世人眼里太过神秘,才使得旁人如此看我。但这世上哪有什么谪仙之人?

至少,绝不该是一个患有腿疾、行将就木的谪仙。事实上,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我都认为自己活不过十五岁。

犹记得父侯曾为我定下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女方出自世代书香的夏家。若单论门第而言,从商的云氏,与从文的夏氏联姻,两家也算般配。更何况夏家近百年内无人出仕,并不招惹朝廷的纷争,这一点倒是甚合我意。

自我记事起,见过夏嫣然几次,因为知道她将会成为我的妻子,便也待她较为亲近,彼此一直以表字(小字)相称:我唤她“品言”,她唤我“挽之哥哥”。

当初也曾想过为云氏绵延香火,与夏家小姐举案齐眉,可自从患上腿疾之后,我就断了这念想,提出要与夏家解除婚约。

母亲劝了我几句,倒也不曾训斥逼迫,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应允了。

退婚之后,我又见过夏嫣然一次,是在我十三岁那年,而她只有十一岁。她虽故作纤袅亭亭的闺秀模样,可在我眼里,她还是个稚嫩天真的黄毛丫头。

至少,大家闺秀不会在被退婚之后毫无顾忌地跑过来,这让我觉得她根本不懂“退婚”二字是何分量。

犹记得那一次见面,她在我的园子门前流连不去,望着笔法清峻的三个字问道:“挽之哥哥,你这园子为何叫做‘知微轩’?”

我坐在轮椅上抬首望去,不假思索地回道:“这是出自周易里的一句话——‘君子知微知彰,知柔知刚,万夫之望’。世伯学识渊博,应该教过你才对。”

我口中的“世伯”,正是夏嫣然的父亲。

闻言,夏嫣然立刻自豪地回道:“那是自然!我父亲说过,‘凡物之体,从柔以至刚;凡事之理,从微以至彰。知几之人,既知其始,又知其末,是合于神道,故为万夫所瞻望也。’”

夏嫣然烂熟于心,语毕转而问我:“如何?我答得怎么样?”

“答得不错,背诵流畅,可你知道这话的意思吗?”我毫不客气地再问。其实我并不相信,她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能明白这其中的奥义,就连我如今也不能完全揣摩透彻。

果然,夏嫣然被我问住了,怔愣片刻很不服气地反问:“那挽之哥哥呢?你又知道吗?”

我笑了。看来夏家教养子女的方法还是流于皮毛,夏世伯教导女儿背了这么多篇章警句,可夏嫣然却不解其意。不过对于她这个年纪而言,又是女孩子,这已算不错了。

我想起她不服气的问话,也不欲多做计较,便摇头敷衍道:“这园名是先祖所题,我也领悟不透。”

夏嫣然闻言没再接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抬眸望着“知微轩”三个字出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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