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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直道相思了无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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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我希望她将来的身份不会受委屈。”

他诚恳抬目看向天授帝,续道:“沈予算是我多年好友,为他请封理所应当。既然北地民心不稳,您派他过去,总好过再找其他人。”

事实上,聂沛潇还有一个顾虑没有说出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倘若真的将沈予贬为庶民,他将何去何从?天授帝最是性情不定,也许某日又会起了疑心,悄无声息地再将沈予杀了。

既然必须活在帝王的掌控之中,不若光明正大身居高位,反而能使帝王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身在天授帝的位置,明着给人治罪,要比暗算难得多

就在聂沛潇兀自斟酌的同时,天授帝也有另外一番计较——

南北统一之后,总要有人带兵去驻守北地,不是沈予,也会是别人。届时更难保证是否会形成“藩王割据”的局面。

至少沈予对仕途不甚敏感,如今看来也毫无野心;出岫又是个有头脑之人,倘若她肯从旁提醒,沈予应会安分守己。

至于他二人百年之后,子孙资质如何,还不是任自己拿捏?

而且,云氏的谢太夫人年事已高,寿命不长;云承羽翼未丰,不足为惧;庄怡然又是皇后的妹妹,是“自己人”如若出岫愿意跟随沈予去北地,云氏便少了一位令人忌惮的当家主母,自己也能对云氏暂时放心了。

如此一分析,让沈予封王远赴北地,的确是一举数得——赢了北地民心,解了云氏之忧,数十年内不会有藩王之祸,还能让沈予感恩戴德

想着想着,天授帝开始不自觉地踱步,迟疑片刻再问聂沛潇:“倘若朕不同意为沈予封王,你会如何?”

“那臣弟只好效仿靖义王,赋闲府中不问世事了。”

“你这是在威胁朕?”天授帝凤眸微眯,危险之意尽显脸上,更衬得一张绝世容颜有惑人之魅。

“不是威胁,是失望。”聂沛潇很是坦诚地叹道。

失望?帝王的眉峰狠狠蹙起:“你对朕失望?”

“自从母后薨逝,臣弟不可能对您不失望。”聂沛潇终于说出心底这番话,长叹一声:“但‘失望’不代表‘绝望’,您总归还是我七哥。”

失望,是因为曾抱有期望。只要不绝望,便有机会重燃希望。

天授帝瞬间了然,他这个九弟,是在拿手足情义做赌,为沈予和出岫筹谋一个未来。如若自己不答应,九弟必将永远疏远自己了。

可叹天家本该无情,帝王本该无心,可自己偏偏如此贪婪,不仅要江山权势,还想要人情温暖。

怪谁?只怪苍天翻云覆雨,造化弄人。

天授帝旋身重新走上丹墀,取过明黄绢帛,疾书写下另一道圣旨。然后,他亲自取过御印沉沉盖上,对聂沛潇道:“让岑江先去一趟京畿大牢,吩咐下去暂缓行刑。今日早朝过后,你亲自去宣旨罢。”

聂沛潇接过旨意细看,心头骤然一松,终于肯露出一丝安慰的笑意:“多谢皇兄。”

天授帝似是疲倦至极,朝聂沛潇摆了摆手:“下去罢,朕歇一会儿。”

“臣弟告退。”聂沛潇攥住手中的明黄绢帛,无声无息地退了下去。

“经铎。”就在他走到圣书房门口时,天授帝的声音忽然幽幽响起:“原谅朕。”

三个字,却令聂沛潇眼眶一热。时至今日,帝王终于肯承认所作所为,这一句迟来的道歉,他终于等到了。

聂沛潇顿住脚步转身,遥遥望向丹墀之上的挺拔身姿,荡然回道:“我是将你当成七哥,而不是皇兄。”

语毕,他再次回身推门而出。

窗外,夜色已渐渐隐没天际,到了昼夜交替的最后一刻。这黎明来得甚是时候,令人充满无限希冀。

是时候启程回烟岚城了罢!无论以后出岫在与不在,那总归是他的封邑,有关于她的回忆。

出岫,我总算不负你从前所托。

即便不在局中又如何?他到底还是扳回了一局。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