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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殷女帝聂青婉殷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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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挑唆 含钻石满200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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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拓明烟还没睡,因为聂青婉今天提及了聂家,她心绪太过波动,躺下去之后闭上眼睛就是曾经所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

她喊素荷进来伺候。

素荷挑了灯,掀了帘子,见拓拔明烟靠坐在床头,压根没睡,不免微惊,小声道:“娘娘怎么靠在这里了?”

拓拔明烟道:“睡不着。”

素荷问:“是太热了吗?”

拓拔明烟摇摇头,把手伸出来,素荷接着,轻轻拉着她坐到床边,先是给她穿了鞋子,然后又扶起她,见拓拔明烟要往外头去,素荷道:“娘娘,天色很晚了。”

拓拔明烟道:“无妨,只在廊前走走。”

素荷只好提个灯跟上。

站在轩廊前,拓拔明烟歪倚在柱梁上,双手轻扶木质栏杆,她问素荷:“今日听到华美人说了什么吗?”

素荷猛一低头,小声道:“娘娘。”

拓拔明烟转回身,看着她:“素荷,你与我虽为主仆,可我一直拿你当最信任的人看,旁人不敢说的,不愿意说的,我都希望你能说。”

素荷道:“娘娘既如此信任素荷,素荷自不会让娘娘失望,今日华美人说的话,奴婢确实听的清清楚楚,而奴婢觉得,华美人的话虽然大胆放肆了些,却是值得听的。”

拓拔明烟摩挲着手指,低声道:“继续说。”

素荷左右望了望,上前一步,小声道:“娘娘,这三年咱们明里暗里也跟皇后交手了很多次,每次没讨得便宜,皇上虽然很宠娘娘,可对皇后,一样的重视,这无非是因为皇后有一个强大的母族,若没了这母族,皇后的位置她就坐不稳了。”

拓拔明烟笑道:“你这样想,旁人也这样想,可陈家自殷祖帝时期就是三公之一的贵胄,与聂家和夏家共分朝堂,虽然后来聂家出了一位太后,陈家和夏家就远远赶不上了,可到底,陈家是殷祖帝时期的重臣,不说如今的朝堂上已经没了聂家和夏家,唯陈家独大,就算聂家和夏家还在,这个陈家,也不是我们惹得起的。”

素荷道:“可正因为如此,才非要拔出陈家不可呀。”

拓拔明烟明白素荷的意思,可她到底不是少不经事的二八芳龄女子,她经历过施暴、杀人、逃亡、被救、灭族、风光等人生百态,又跟随在大殷太后身边那么多年,再不济,也还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

确实,陈家不倒,陈皇后就永远不倒。

可想扳倒陈家,不是一两句话的事儿,有可能陈家没有扳倒,她自己反倒被拔除了。

这是很危险的一步棋。

不是她不敢铤而走险,想当年,她帮助殷玄杀太后,那也是一步险棋,可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那个时候她敢做,现在也敢。

只不过,当时,她信得过殷玄。

可如今,她却信不过华北娇。

区区一个遗臣之女,何德何能,能够起用聂家,还能扳倒陈家?

呵,真是大言不惭。

拓拔明烟道:“我明白,但只凭一个华北娇,你以为,我们能成功吗?”

素荷抿紧嘴巴。

拓拔明烟道:“若陈家那么好铲除,那这大殷,岂非任人宰割?”

素荷低声道,“娘娘说的是。”顿了一下,又忽然皱起眉头,哼一声,说道,“若不是这个华美人刚进宫,对朝中局势不太了解,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傻劲,奴婢会以为她在想法子害娘娘呢。”她又悄声地问,“娘娘,这华美人不会是皇后的探子吧?我们是不是得提防点?”

烟霞殿发生了吴平那档子事儿后,拓拔明烟就吩咐红栾和素荷,将殿内所有宫女和太监们全都查了一遍,但凡来路不明的,或者做事散漫的,对她不够忠心的,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安排走了,如今烟霞殿当差的宫女和太监,全都是一心忠于拓拔明烟的。

皇后想再做妖,也无从下手。

若这个华美人明着与她亲近,暗地里却帮皇后做事,那她可真就挖坑给自己跳了。

想到上一次请这个华美人来烟霞殿住,她软中带刚地拒绝,还亲自跑到御书房,找皇上赐殿,摆明了是不愿意跟她有什么攀交,可今天,她却毫不犹豫地来了。

也许今日她被困,只能依附于她。

可到底,这个女人的忠诚有待商榷。

是迫于没办法才与她住在一起,与她姐妹相称,还是她早已心向皇后,住她的殿里,只是顺水推舟,那就真的不好说了了。

拓拔明烟眯起那双带着点琥珀色的大眼睛,冷笑道:“是不是皇后的人,咱们试一试就知道了。”

素荷问:“怎么试?”

拓拔明烟道:“她不是想用聂家人去对付陈家吗?那就让她去做。”

素荷大惊,“啊?”

拓拔明烟不冷不热道:“不用惊讶,陈裕杀了庞林,这笔帐我确实要跟他算,既然华美人有心惩治这个陈裕,那就交给她办好了,明日一早你去春明院,就对华美人说,若她能凭自己的能力把陈裕赶出刑部,且让任何人查不到烟霞殿来,那我就会向皇上进言,让晋东遗臣们有机会来朝堂当官,建功立业,再不用做虚有徒表的王侯将相。”

素荷低声道,“是。”又看了一眼天色,说道,“娘娘,确实很晚了,该睡了。”

拓拔明烟转身,披着夜色进了屋。

第二天天一亮素荷就去了春明院,这个时候聂青婉刚醒,尚没穿戴完整,见素荷来了,她很是诧异,问道:“娘娘醒了吗?是要我现在上前伺候?”

素荷笑道:“小主的品阶虽然低了我家娘娘很多,可到底也是半个主子,哪能让你伺候?我家娘娘还没醒,我只是来向华美人传一句我家娘娘的话,传完就走。”

聂青婉坐在梳妆镜前,浣东在为她挽发,浣西端了银盆正往洗脸架上放置,听了素荷这话,二人不约而同的朝素荷望了过去。

聂青婉没转身,只通过铜镜的反射,与素荷对望了一眼,笑道:“你说吧,娘娘有什么吩咐。”

素荷道:“吩咐倒也不算,我家娘娘说……”

素荷把昨晚拓拔明烟交待她的那番话说了出来,并没有瞒着浣东和浣西,聂青婉也没让浣东和浣西出去,等素荷说完,浣东惊的一下子没拿好梳子,梳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立刻跪下去请罪,聂青婉拂了拂手,让她捡了梳子下去,还好浣西已经将银盆搁置在洗脸架上了,不然,那银盆也得跌落,水洒一地了。

浣西立在那里,目光瞪直,锁着素荷。

素荷没看她,只看着聂青婉,笑着说:“这就是我家娘娘的原话,如今我已经传给华美人了,那我就先走了。”

聂青婉道:“告诉娘娘,我必不会让她失望。”

素荷眼眸微紧,说道:“甚好,小主的回答我也会原封不动地转告娘娘。”

素荷离开后,聂青婉又把浣东喊进来,让她继续给她梳发。

浣西回神,拿了毛巾往盆里浸。

浣东不敢乱说话。

浣西也不敢。

直到聂青婉收拾妥当,去膳堂吃饭,王云瑶知道了这件事,浣东和浣西才敢发言。

一主三仆坐在膳堂里,膳堂的门在关着,所有宫女太监都被关在了门外,王云瑶气的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这明显是明贵妃的‘奸计’,小主怎么就一口应下了呢?

王云瑶冷着脸道:“不借助烟霞殿的势力,不借助明贵妃的名头,就凭你一个不得宠又没任何根基尚在夹缝里生存的遗臣之女,如何能把那陈裕赶出刑部?就算能,陈家也不可能放过你,明贵妃倒是想的美,成功了,她坐收渔翁之利,不成功,她也事不关已,高高挂起,这后宫的女子,当真没一个好东西!”

浣东也道:“小主,你怎么没犹豫就答应了呢?”

浣西道:“陈裕在刑部,我们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摸不到啊,更不说把他赶出去了,小主,这不是我们能办到的事情,你去跟娘娘说,这事儿还是让别人去办吧?”

聂青婉拿着勺子安静地吃着面前的瘦肉粥,见三个婢女如此担心这件事儿,她安抚道:“不用担心,我既应下了,就心中有数。”

她拿着汤勺在碗中搅了搅,抬起头来对她们说:“你们也吃吧,这关上门就不用讲那么多规矩了,等吃完,我们去向娘娘请安,然后再去向皇后请安。”

王云瑶看着她,实在想不明白,她怎么就不担心呢!

聂青婉当然不担心,她有什么好担心的。

陈家当年敢拥兵倒戈,如今就得承受她的怒火。

陈裕只是第一步。

一个小小的刑部侍郎,她连动手的兴致都没有,但重生回来,总要活动活动手腕,让某些人忆起一些他们不敢忆起的事儿,再忆起一些不敢忆起的人,然后让他们明白,欠了的债,总要还的。

聂青婉平心静气地喝粥吃菜,完全没把今日素荷的话放在心上,可王云瑶和浣东浣西却不得不放心上,但见聂青婉如此平静,她们好像也被感化,慢慢的静下心来,坐下吃饭。

等吃完,一行人去烟霞殿的主殿给拓拔明烟请安。

请完安又一起去向皇后请安。

殷玄已经从早朝上回来,正在寿德宫陪皇后用膳,皇后昨晚确实有点儿小疾,倒也不是大病,就是吃坏了东西,闹肚子,折腾了一下午,到晚上整个人虚弱不堪,殷玄去了后,见她如此模样,也不忍心离开,就在寿德宫宿下了。

一大清早,窦福泽来过一次。

那个时候殷玄刚起,准备去上朝,随海正在服侍。

窦福泽给陈德娣把了脉,又向皇上说没什么大碍了,等会儿用了早膳,看看情况,若还闹肚子,他就再开些药,若不闹了,那就彻底好了。

殷玄听了,倒也放下心来,去上朝,下了朝,他就来寿德宫陪皇后用膳。

这样就赶上了嫔妃们过来请安。

陈德娣离去接见嫔妃们前,殷玄又让窦福泽给她把了脉,待窦福泽确诊没事儿后,殷玄随陈德娣一起出去了。

嫔妃们没想到今日皇上也在,几乎诚惶诚恐又喜上眉梢。

后宫的消息一向传的快,皇后昨夜身体不舒服的事情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

李玉宸关切地问:“皇后的身子无碍了吧?”

陈德娣笑道:“多谢宸妃关心,本宫没什么大碍了。”

李玉宸道:“没事儿了就好。”

拓拔明烟冷笑地勾起了唇角,心想,什么身体不舒服,压根就是借口,见皇上又去了她的宫里头,她不高兴,就用这种小手段把皇上弄到她的宫里头去了,还皇后呢,真不识大体。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嘴上却不能这样说。

若今日殷玄没坐在这里,拓拔明烟或许还能说一些气皇后的话。

可殷玄坐在这里,拓拔明烟就不能不给皇上面子。

拓拔明烟道:“这天气热,皇后又爱吃冷果,闹了肚子倒也正常,但虽然喜欢,却也得忌着些口,毕竟,身体重要啊。”

她说着,抬头看向陈德娣。

陈德娣笑道,“昨天是贪嘴了,明贵妃说的是,虽然喜欢,却也得忌着些,不能太贪。”然后又看向屋内的一纵嫔妃们,说道,“本宫这里还有一些冷果,稍后分配给你们吧,这些都是各方上贡过来的珍稀水果,是人间绝品,但不能长期搁罢,本宫就让宫女们拿去冰窟冰着了,这大夏天拿出来吃,正爽甜可口。”说着,又问殷玄,“皇上那里也送去一些吧?”

殷玄道:“不用了,朕不爱太甜的东西,你分给她们吧。”

陈德娣说道:“是。”

众嫔妃们立刻站起身,福身谢恩。

聂青婉就站在拓拔明烟身后,也随着一起福身谢恩。

抬头的时候,目光落在殷玄身上,不冷不热,不疾不燥,如死水一般平静,可就是这样毫无份量的目光,还是让殷玄察觉出了异常,大概是天生的直觉,也大概是不管聂青婉变成什么样,只要是她的灵魂重现,就一定会让殷玄心有异样,他倏然抬头,然后就撞进了一道幽深的目光里。

四目相对,殷玄危险地眯起眼。

聂青婉淡淡一笑,错开目光。

那动作,不惊不慌,从容自然,透着难以言明的一股子不屑。

不屑?

殷玄挑眉,正欲把她唤到跟前,却被随海的一句话给阻扰了。

随海说:“皇上,李东楼求见。”

李东楼这几天不在殷玄身边伺候,因为李东楼被殷玄派去查那株药材是如何出现的,殷玄一听,站起身走了。

皇后以及众嫔妃们连忙跟着站起,福身恭送。

快踏出门槛的时候,殷玄忽然转身,冲聂青婉道:“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