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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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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页
小八哥了,正襟危坐,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祖父,人生在世,还是糊涂点得好。”

“尤其是那些与自己不相干的事,还是不要明白得太多比较好,知道得太多,那可是很危险的,否则又怎么会有‘狡兔死,走狗烹’这类的古语。”

“孙女觉得这古人的话,还是很有它的道理的!祖父,你说是不是?”

端木宪听着孙女这番煞有其事的歪理,一方面觉得有些好笑,另一方面细细想想,又觉得她的话很有些道理。

罪己诏的事自己从头到尾都没有插手,皇帝怎么也都迁怒不到他的身上。

再者,这次端木家能够保住多靠了四孙女,这歪理也是“理”,自己还是得听她的。

没错,这件事知道的太多也没用,还是什么也不知道好了。

此时此刻,祖孙俩的神情出奇的一致,皆是垂眸,默默饮茶。

“呱呱!”小八哥一看没人理会自己,在窗槛上气得跳脚了,扑棱着翅膀飞到了方几上,那样子仿佛在跟端木绯说,可以跟它去玩了吧?

端木绯随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拈了颗花生米,往空中一弹,小八哥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朝那花生米冲了过去,一口叼住咽下。

然后,小八哥又飞回了方几上,抬起头,一脸期待地看着端木绯,似乎在催促她,再丢啊!

端木宪看着这一人一鸟,心里感慨地想着:自家四孙女分明还只是一个孩子。

端木绯饶有兴致地以花生米逗着小八哥,玩得不亦乐乎。

就在小八哥“呱呱”的叫声中,端木珩从国子监回来了,第一句话就是:

“祖父,太庙的事,我刚才已经在国子监听说了。”

今天皇帝下罪己诏,京中上下都在关注着这件事,也包括国子监,并且国子监里在过去的几日中,为了皇帝到底该不该罪己,早就辩过多次了。

只是因为上次被东厂带走的陶子怀等人至今还没放出来,所以,国子监的那些监生们最近低调得很,便是有什么争议也是点到即止,没人再敢叫着联名上书或者去宫门静坐什么的。

今早的课程结束后,国子监那边就听闻了皇帝在罪己诏中自认弑兄夺位,这个消息令得国子监一下子都沸腾了起来,完全把陶子怀他们的教训给忘了,群情激昂,各抒己见。

见监生们开始争论起来,端木珩也顾不上下午的课,匆匆离开国子监回府来了。

“珩哥儿,坐下说话吧。”端木宪清了清嗓子,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去接端木珩了。

他也猜到国子监今天恐怕要乱了,心里幸好长孙聪明冷静,没搅和进去。

“祖父,那罪己诏……”

端木珩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却被端木宪打断了。

“珩哥儿,这件事,你只要记住罪己诏被人篡改过就是,其他的……”说着,端木宪朝窗边正在逗鸟的端木绯一眼,一脸高深莫测地提点道,“有些事,知道得太多不好。”

他心里想的却是:其实他也什么都不知道!

“……”端木珩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郑重其事地颔首道,“祖父,我明白了。”

端木绯同情地给倒霉大哥斟了茶,还殷勤地亲自奉到端木珩手中。

说完了正事,端木宪就问了端木珩最近国子监的功课,端木珩一一作答,又说了下面几个弟弟的最近的功课。

自从端木瑞、端木璟等几个弟弟搬到外院后,他们的功课都归端木珩管,给几个男孩启蒙的先生要是有什么问题,也都是与端木珩说,如今,几个调皮的弟弟现在看到端木珩那是比看到亲爹还怕。

端木绯在一旁一边逗小八哥,一边听着,心里为几个弟弟掬了把同情泪:唔,幸好她是姑娘家,这要是她是男儿身,那现在……

端木绯仿佛看到了自己头悬梁锥刺股的场景,吓得打了一个寒颤。

她正想找个理由溜走,这时,端木宪的长随打帘走了进来,作揖禀说:“老太爷,皇上刚醒了,张小公公刚刚来传口谕,说是要召见老太爷进宫。”

端木宪也顾不上换衣袍,立刻就打发了孙子孙女,跟着来传口谕的张小公公进了宫。

张小公公一直把端木宪带到了养心殿,还没进皇帝的寝宫,端木宪已经听到皇帝震怒的声音从锦帘的另一边传来:“……用心险恶!真真是用心险恶!”

“这是要陷朕于不义啊!”

皇帝的声音一字比一字响亮,锐利,透着毫不掩饰的愤怒与杀意。

“皇上息怒。”岑隐阴柔的声音紧接着传来,“您若病了,岂不是让那贼人更加痛快……”

端木宪脚下的步子缓了缓,朝正殿中看了半圈,二皇子、三皇子、游君集、翰林院成大学士、程翰林以及礼亲王等几个宗室都已经到了。

看到端木宪来了,游君集、谨郡王等人都上前相迎,形容之间隐约透着一丝不安。

“端木首辅。”

众人彼此打了招呼,端木宪朝寝宫的房间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道:“现在情况如何?”

谨郡王简单地说了一些:“皇上在半个时辰前就醒过来了,醒来后就大发雷霆,身边服侍的宫人全被迁怒了,成大学士和程翰林也被斥了一通……幸好岑督主及时来了,现在才好些。”

游君集接口叹道:“这次翰林院也是无妄之灾了……”翰林院也就是负责按照皇帝的意思拟个诏书,这诏书拟好了,自然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谁想回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端木宪下意识地朝冷汗涔涔的成大学士和程翰林看了一眼,心里一阵庆幸,然后眼观鼻鼻观心,默念着: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插手。

锦帘的另一边,皇帝的声音还在若隐若现地传来:“这件事,朕必不会就算善罢干休……”

皇帝的语调听着比之前缓和了一些,看来他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

众臣皆松了一口气,彼此交换着眼神,成大学士不甚惶恐地以袖口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跟着,就见锦帘被人从里头打开了,着一袭大红麒麟袍的岑隐负手从寝宫里走了出来,不疾不徐,气定神闲。

众人皆是噤声,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心跳又砰砰加快。

“岑督……”

成大学士正要上前给岑隐行礼,就听后方殿外传来耿海不悦的声音:“让开,本公要见皇上。”

众人循声看去,耿海不知何时来到了正殿外,他随手推开了一个青衣內侍,跨过高高的门槛,箭步如飞地朝这边走来,形容之间不怒自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