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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1相许(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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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端木绯轻咳了好几声,赶忙给她端了杯温热的花茶。

端木绯心不在焉地轻啜了两口花茶,然后放下茶杯,抬眼看向了涵星,迟疑着问:“涵星表姐,要是……要是不小心轻薄了别人那该怎么办?”

涵星歪着螓首怔了怔,才反应了过来。绯表妹这几句话虽然没说是“谁”轻薄了“谁”,但是这语外之音昭然若揭。

涵星的瞳孔一下子如宝石般闪闪发亮,一本正经地说道:“绯表妹,像小八这样‘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可不是什么正经鸟的行事作风,轻薄了别人当然是要负起责任,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端木绯吓得差点没跳起来,小脸上花容失色。

“绯表妹……”涵星心里好奇极了,到底是绯表妹是轻薄了谁呢。她正想试探一二,眼角瞟到不远处一道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脱口叫了一声,“父皇……”

端木绯和小八哥也顺着涵星的目光望去,几十丈外,着一袭藏蓝色仙鹤纹刻丝锦袍的皇帝正昂首阔步地朝林浦庄的方向走去,身后是一丈外则是着石青色锦袍的岑隐。

附近的好几人都认出了皇帝,一个路边的男子急忙上前给皇帝行礼,不想,还未站定,人已经被皇帝粗鲁地一脚踹开了。

男子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狼狈地摔倒在地。

皇帝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去,岑隐紧随其后,二人的身形很快就消失在重兵把手的庄子门口。

涵星同情地看了那个被踢倒在地的男子一眼,凑到端木绯耳朵边,小声地说了一句:“父皇的心情看来很糟……”

皇帝的心情确实不太妙,回了庄子里的书房后,就气得把书桌上的笔墨纸砚都扫到了地上,弄得一地狼藉。

这两天,皇帝一直带着岑隐在附近的一些乡里微服私访,本来游山玩水,体察民情,看看这太平盛世,大好山河,还颇有一种闲云野鹤的趣致。

可是,今天皇帝偶然路过一个村子,却真是令他“大开眼界”啊!

“皇上息怒,莫要为这些阳奉阴违的刁吏气坏了龙体。”岑隐柔声劝慰道。他说话的同时,不动声色地做了个手势,书房里服侍的小內侍急忙开始收拾这一地的狼藉。

皇帝负手在书房里烦躁地走来走去,冷声道:“朕能不气吗?!他们这哪里是征兵,这分明就是强盗啊!对着人家孤儿老妇抡起拳头就是一阵打,还说人家死了也白死,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欺上瞒下,蛮横无礼,一个个都罪当诛。”

皇帝本来觉得水至清则无鱼,对于这次征兵所暴露的官员贪腐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惩罚了韩士睿,一来安了民心,二来也对那些官员起了杀鸡儆猴的意思,没想到今日所见所闻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这些刁吏简直无法无天,就因为自己仗义执言了一句,他们就差点对自己动手!若非有锦衣卫跟在身边,自己今日没准还要吃大亏!

“看来还是朕太心慈了……”皇帝的眼前闪过方才的一幕幕,面沉如水,“这些个刁吏必须严惩!”

岑隐附和道:“皇上仁慈,可恨那些刁吏仗着‘征兵令’便拿着鸡毛当令箭,欺善霸市,上行下效。”

听到“征兵令”三个字,皇帝的面色又一沉,这征兵令乃是自己御笔亲下的诏令,这些个刁吏分明就是拿着自己当幌子,在民间肆意胡为,坏的却是他堂堂大盛皇帝的英明。

这件事看来决不能再轻轻放下了,他必须大刀阔斧地杀一儆百才行……

“兵部左侍郎办事不利,难逃其责。”皇帝眯了眯眼,沉声道。

撤了兵部左侍郎,就必须重新挑选一个人来负责征兵一事,而这一次,决不能再出任何差错,否则他这皇帝怕是要成为民间口诛笔伐的对象了!

那么,谁合适呢?

“简王”这两个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皇帝的心中。

上次岑隐提议让简王负责征兵,皇帝虽然一时没应下,但是这些日子却也考虑过,并非是不可行。

毕竟仅仅是征兵,并不涉兵权,还可以此来一步步地瓦解简王在北境的人脉,不然,总不能卸磨杀驴,让自己落着个昏君的名头。

这么想来,简王似乎是最好的人选了!

阿隐果然好提议!

皇帝心下有了决定,当即就让岑隐拟旨撤了负责征兵的兵部左侍郎,然后,又着人宣了简王觐见。

当简王君霁得知了自己要管征兵的事,整个人都傻了。

简王府一门武将,知上阵杀敌,懂练兵布防,却从来没负责过什么征兵。

“皇上,末将只会提枪杀敌。”君霁对着皇帝抱拳,正色道,“还请皇上准许末将即刻前往北境,以防北燕有鬼,对大盛不利。”

皇帝面无表情地看着君霁,眸子微沉。上次他已经说过了,简王是听不懂吗?!

见皇帝不说话,君霁又道:“皇上,阿然年纪也不小了,他娘正要给他说亲,末将想把他留在京中……”

皇帝闻言却是皱眉,眸底掠过一抹不悦。简王自己去北境,却特意强调王妃和世子会留在京中,他莫不是以为自己是要留人质在京才肯放他离京?!

看来简王对自己是心怀提防!皇帝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住嘴!”皇帝一掌拍在了书桌上,不耐地打断君霁,“朕已经说了,北境那边不得妄动。”

顿了一下后,皇帝的声音又拔高了些许,语调严厉地说道:“现在朕让你负责征兵,要是再出什么问题,一切后果由你承担!好了,君无戏言,你下去吧。”

君霁维持着抱拳的姿势,身子僵在了那里,眸底晦涩难明。

他忍不住抬眼望向了坐在窗边的一把圈椅上的岑隐,岑隐却没有看他,只是径自饮茶,仿佛这书房里发生的一切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是,皇上。”君霁的头又低伏了下去,领命,慢慢地退了出去,脑子里不禁又响起了一道阴柔的声音在问他——

“这些年来,你可曾后悔?”

后悔吗?!

君霁的瞳孔中越发幽深复杂,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大步流星地朝林浦庄外走去,身形还是那般挺拔,却又隐约透着一丝疲惫与沉重……

简王领了征兵差事的事,端木绯次日就听说了,还是君然来找封炎闲聊时,顺便听闻的。

端木绯一早就被封炎拉来了河边钓鱼,两匹小马驹在一旁跟着奔霄一起追逐嬉戏,无忧无虑。

君然似乎是憋了一晚上的话,一说起来就喋喋不休,没完没了:

“阿炎,你也知道我父王那人,你让他行军打仗,他有如神助,用兵老辣果决。”

“这征兵事宜条文繁琐,又要和朝中上下那些绕绕弯弯的人打交道,他现在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昨天他临行回京前,还训了我一通……”

端木绯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看着鱼竿和鱼线,看也没看身旁的君然和封炎。

现在她只要一看到封炎的脸,耳边就自动地回响起昨天涵星说的那句话:“……轻薄了别人当然是要以身相许的。”吓得她小心脏砰砰乱跳。

偏偏她的耳朵不太听话,忍不住就去听君然说的话,这听着听着,就忍不住联想起封炎这些日子来的一系列作为,盐务、韩士睿、阎兆林……

端木绯不安地抿了抿嘴,努力大脑放空,对自己说,她啥也没听到,啥也没想到。

钓鱼,她只要钓她的鱼就好。

湖面上,秋风徐徐而来,拂动着水面泛起圈圈涟漪,端木绯死死地盯着鱼竿和水面,唯恐错过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君然絮絮叨叨地说了好一会儿话,总算是发完了牢骚,然后随手拿起水囊豪爽地仰首灌了半个水囊的水,才又道:“阿炎,你对北燕怎么看?”

他的语调听着随口一问,却又隐约透着一丝慎重。

“沙沙沙……”又是一阵微风拂来,吹得鱼竿上的鱼线微微颤动了一下,端木绯长翘的眼睫也随之轻颤,心道:北燕一战恐怕免不了。

“北燕一战恐怕免不了。”

一个声音仿佛是读取了她的心思般漫不经心地说道,端木绯的小心肝不由得颤了颤,咽了咽口水,心里又道:钓鱼,钓鱼。

封炎继续道:“如今虽然皇上怯战,但咱们也得先准备起来,免得敌军兵临城下时手忙脚乱,那损失就大了。”

“我和我父王也是这么想的。”君然深以为然地摇着折扇,那双平日里嬉笑轻佻的眸子里透着一抹淡淡的无奈,“我父王啊,在战场上明明擅长揣测敌心,偏偏……”

君然说着就蓦地噤声,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又轻轻地叹息道:“父王就是过于愚忠了。”

封炎没有说话,四周只剩下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

君然抬眼望着前方波光粼粼的湖面,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嘲讽着什么。

须臾,君然扇起了手中的折扇,又问道:“阿炎,你可有什么想法?”

“先联系在北境的旧部,必须要有所防备,以备万一。”封炎直言不讳地说道。

看封炎那毫不犹豫的态度,君然就心知他恐怕早就想过这个问题了,又笑了,只是这一次,笑意渐渐蔓延到了眼底。

“稍后我会派人回一趟北境。”君然当机立断道。

其实联络旧部这种事,简王并不是想不到,只是出于对皇帝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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